第8章 清流與濁流之爭
冷明月和葉辰一唱一和,這位協律郎看在眼中氣在心上,一臉不滿的說到,“龍君十公主在冀州境內被奸人所害,雖然性命無憂,可是香火金身卻被龜妖盜走,現在真兇逍遙法外,你們鎮妖司準備如何向龍君交代。”
龍君乃洞庭水神,因三百年前輔佐太祖建國立業被封“龍君”,總領大魏所有水系湖泊。各地水神雖然受朝廷和龍君雙重冊封,但依然魚龍混雜,沒想到漳河水神是龍君十公主,這可真是麻煩了。
不過葉辰心裏也是越想越不對勁,明明是鎮妖司死傷最多,辦案付出最多,可是因為龍君的原因,現在卻要被人興師問罪,大有推鎮妖司去背鍋的意思。
如若真的如此,難道要讓葉辰這個“功臣”來背鍋嗎,看著協律郎嬌生慣養的小白臉,一副巴結龍君的走狗模樣,葉辰心中越來越氣,忍不住就要開懟。
“動手的真兇是十公主的廟祝,已經認罪。死傷的鎮妖司的兄弟,而且破案有功,還有什麼需要向龍君交代?”
“你,你…………。”太常寺協律郎郭懷遠臉色如豬肝,羞愧交加無言以對。
這件案子人贓並獲,鐵證如山,葉辰與鎮妖司做的已經很好,指揮使大人都誇冷千戶辦的“不錯”。
可是十公主是龍君最疼愛的小女兒,據說十公主回到龍宮被人嘲笑心裏憋屈,不願再回漳河擔任水神。
擔任水神本就是爲了香火之力助漲修煉,十公主沒有香火輔助不知何時才能化形,如此龍君震怒要朝廷給個說法,要讓十公主出氣。
可是偏偏關在刑部大牢裡的廟祝老頭,卻不明不白的死了,魂魄都沒留,明裏暗裏透著古怪。
當今聖上心如明鏡懶得廢話,沒有追查廟祝死因,直接下召太常寺全權負責此事,想法讓十公主心甘情願的回來繼續當河神。
這可是燙手的山芋,也就是這個郭懷遠不知深淺被人賣了都不知道,成了追查此案的主官。
“漳河乃冀州主河之一,關係到南北漕運,百姓灌溉。”協律郎郭懷遠冷哼一聲,頤指氣使的說到“爲了讓十公主重回河神之位,葉辰你必須馬上抓回龜妖,重塑金身,如此…………。”
郭懷遠說完之後洋洋得意的看著葉辰和冷明月,好似能夠想到這樣的方案十分了不起一般。豈不知將軍張張嘴,士兵跑斷腿,關鍵是即便跑斷腿,也未必能夠實現方案。
龜妖神龍見首不見尾,自始至終都躲在幕後,哪裏是那麼容易抓到?
重塑金身說的倒容易,這香火金身可不同於普通的泥塑銅像,需要用百姓香火日夜滋養,最終達到能夠讓神道修士寄託神魂,行走世間的目的。一座香火金身,近似於一具神道分身,重新祭煉談何容易。
葉辰再次抬頭悄悄看了一眼,冷若冰霜的頂頭上司,冷千戶沒有說話,自己這小小旗官也就一直低著頭,好似剛纔什麼也沒有聽到
這個郭懷遠還真是奇葩,抓住龜妖,重塑金身,這誰想不到,關鍵是做不到。大家都知道這件事太難,根本做不到,偏偏這傢伙理所當然的就指派葉辰來幹,一點求人的樣子都沒有。
在衙門裏混日子,多做多錯,少做少錯,不做不錯,郭懷遠腦子進水接下這個燙手山芋,他葉辰可沒有吃飽撐的往坑裏跳。辦好了沒好處,辦砸了要背鍋,安心的在地牢裡漲經驗它不香嗎?
反正頂頭上司說了,力所能及儘量幫忙,那現在肯定是力所不能及,愛莫能助呀,既然無能為力,那隻好沉默是金。
葉辰低著頭,沉默是金,而坐在主位置上的冷明月,同樣開始閉目養神,這可把郭懷遠氣急了。
“小小胥吏汙濁不堪,每日領著朝廷的俸祿,不思為聖上解憂,盡幹些欺壓百姓為虎作倀的事情,若是十公主…………。”
葉辰一聽這位郭懷遠罵人,簡直心裏想笑,你現在求別人幫忙,還罵別人是小小胥吏汙濁不堪,關鍵是這位胥吏的頂頭上司尚且在場,你居然冒出了“為虎作倀”這樣的話……。
啥也不說了,靜靜的看著這位協律郎自己作死吧。
“龍君十公主如此尊貴的人物,居然在你們冀州境內…………。”
“查案辦事拖拖拉拉,直到今天都沒有抓到龜妖,你們鎮妖司對得起聖上的…………。”
“你們辦事不力倒是小事,若是影響了太常寺的廟祭祀典,你們吃不了兜著走…………。”
這個郭懷遠,不愧是清流中的清流,每天不事生產,不處理任何具體民生事務,把自己整得跟陽春白雪似的,罵別人罵的理直氣壯,絕對是應對了那句話,多做多錯,不做不錯,少做少錯。關鍵是不做的人,可以理直氣壯的罵多做人。
葉辰越聽心裏越火,不過想想自己只不過在這裏最多呆三個月,猥瑣發育後轉身就走,懶得多管閒事,勉強將心裏的怒火壓了下去。
偷偷看一眼冷明月,一貫冷若冰霜的臉上居然微微泛紅,看來也是氣的不輕,實在是這些清流每天干正事兒,沒有機會貪汙也沒什麼把柄,要不然一定查他個底朝天。
鎮妖司這些幹活的“濁流”手裏有權又有錢,可是相對於掌握話語權的“清流”,處處被壓制,常常被刁難,偏偏每次衝突都是自己落一個“貪官汙吏”的罪名,而人家得一個“為民請命”的名聲。
不就是挨兩聲罵罵,忍一忍就過去了,老大都忍了,葉辰當然也要忍著,可是突然郭懷遠說出一句話讓場上沉默的氣氛為之一變。
“爲了儘快重塑金身,我看最好是選取兩名童男童女……。”
“砰!”冷明月氣的大手一拍,振聾發聵,直接打斷了郭懷遠的荒唐主意。
本來就心裏有火的葉辰,一看老大都發了火,自己當然要當個好“鷹犬走狗”,順便藉機會出出氣,指著郭懷遠的鼻子就罵了起來。“你算什麼東西,居然敢在這裏說這種話,真以為我們鎮妖司是吃素的嗎?”
冷明月和葉辰突然這麼生氣,只是因為這個郭懷遠,居然出主意想要找童男童女活祭河神。
“活人祭祀的邪魔一直都有,現在地牢裡關著等待處斬的也不少。”冷明月難得開口,幽幽的說,“我看郭大人是想到咱們鎮妖司的大牢去見識見識吧。”
“聖上讓太常寺全權負責,而童男童女骨肉魂魄最是純粹…………”協律郎少見的口氣僵硬的辯解道“兩個童男童女而已,與河神缺位孰輕孰重,難道還要我再多說嗎?”
當世之時妖魔橫行,兩個童男童女確實不顯如何重要,而漳河河神缺位萬一遇到水旱災害死傷人數可就不知凡幾,關鍵是若是此時強行阻攔,萬一出事找人背鍋怎麼辦?
冷明月冷靜下來又開始不說話,場面一度安靜下來,如果不出意外這件事可能就在這種沉默中定了下來。
童男童女,活人祭祀,也許在周圍人眼中沒什麼大不了,可是這絕對觸及了葉辰做人的底線。
“那也不行!”一直扮演低調“走狗”的葉辰,難得硬氣一回,力挽狂瀾堅持要攪黃這件事。
“憑什麼不可以?”
郭懷遠居然惱羞成怒的對著葉辰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