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裡的歉意是滿滿的，只是眼眸卻依舊沒有多皇權的畏懼。

    此時她級像是平常人家一般的態度，對待皇上。

    本來還想要壓一下她的宣武帝突然就不想再壓了。

    他在帝位，每日面對的是那些戰戰兢兢，或者阿諛奉承的人。

    現在出現了一個不怕他的，雖然有些不爽，但是他也不是斤斤計較的人。

    “行了，都免禮吧。”

    得了這話，跪在地上的顧長風跟莊錦這才站了起來。

    方纔顧長風是真的為莊錦捏了一把汗。

    他是沒想到莊錦第一次見皇上，竟然就趕直視天顏，也沒想到皇上會發難。

    相對於顧長風的緊張，莊錦倒是顯得非常淡定。

    進宮之前，她是有想過，皇上為什麼會想要見她。

    想來想去，無非就是兩點，一個是前朝餘孽有關的東西，還有一個就是盧太醫一案。

    她很關注盧太醫一案這件事，相比早就有人傳到皇上的耳中了。

    無論是九王爺逆謀，還是前朝餘孽，都是皇上心頭不能觸碰的疙瘩。

    盤龍殿內很安靜，宣武帝一直在批閱自己手中的奏摺不說話、

    其他人自然也不敢出言打擾他。

    莊錦除了好費電精神力，倒是沒有什麼不適感。

    顧長風卻是站的時間久了，覺得腳有些麻，動作細微的更換了一下自己腳的重力點，讓自己另一隻腳可以休息一陣子。

    終於宣武帝看完了桌案上的奏摺，看了眼被他晾了許久的人。

    “你與宣平侯世子是如何認識的？”這話問的是莊錦。

    她是宣平侯世子推薦給大理寺的，這件事不是什麼秘密。

    “曾經受過凌世子恩惠，他讓在下幫忙查盧太醫一案，想著報恩，就應下來了。”莊錦的話半真半假。

    事情也就她跟凌珩知道，皇上就算是找凌珩詢問，她也相信凌珩不會出賣她的。

    宣武帝打量了莊錦好幾眼，意味深長道，“你倒是有幾分才能，這麼隱蔽的枯井，都能讓你發現前朝餘孽的屍首。”

    這話出來，莊錦立刻就明白宣武帝召見自己的原因了。

    敢情這位帝王是懷疑她是不是跟前朝餘孽有聯繫。

    莊錦咬了咬牙，穩住面上的神情，“會皇上，草民只是盡職盡責罷了，當不得皇上誇獎。”

    碰一聲響，宣武帝將自己手中的硯臺猛的砸在了地上。

    “是當不得，還是心虛不敢當？”宣武帝生氣，殿內的宮人全部都跪在了地上。

    包括顧長風，也麻溜的跪在地上，低著頭，不看上頭震怒的宣武帝。

    倒是莊錦，擺出了不明所以的神色看著宣武帝，脾氣也上來了，“草民為何心虛？”

    她就是老老實實的幫忙查案，給他們查到了身邊有前朝餘孽，不說嘉獎，轉頭就懷疑她跟前朝餘孽是一夥的。

    要不是她涵養還在，這會兒怕是都忍不住直接跟對方叫罵起來了。

    “你放肆！來人，把他給朕拖出去砍了！”

    宣武帝做了這麼多年皇帝，又怎會讓一個庶民這般藐視皇威。

    隨著宣武帝一聲令下，外頭就衝進來兩個禁衛軍，伸手就要將莊錦給拖出去。

    顧長風都懵，事情怎麼就往這方向發展了？

    “皇上三思，這周錦就是鄉野人士，不太明白宮裏的規矩，一下子衝撞了皇上，還請皇上開恩，饒恕了他這一回吧。”

    顧長風跪在地上，出言給莊錦求情。

    還用眼神示意莊錦，趕緊跟皇上求情，要不然等下真的就要腦袋落地了。

    然而莊錦卻是看都不看顧長風一眼，一張臉依舊是緊繃着。

    “哎呦？舅舅你這裏怎麼這麼熱鬧？”

    一個吊兒郎當的聲音，這時候，從外頭傳了進來。

    緊接著就見到一道穿著錦服的身影悠閒的走進來。

    整個武朝，能不用通報，就進盤龍殿的人，除了宣武帝最寵的外甥凌珩之外，就沒有了。

    凌珩從外頭走進來，路過正要捉拿莊錦的兩個禁衛軍的時候，冷冷的瞥了他們一眼。

    兩個禁衛軍急忙將自己的手收了回去，恭敬的在一旁站穩，不敢再有任何動作。

    主位上，還生氣的宣武帝自然見到外甥的這動作，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

    “你來幹什麼？”

    他是疼這個外甥的，比他那些糟心皇子們都疼。

    最主要的是，他跟姐夫前宣平侯是好友，他身故這個小外甥一直沒哭。

    一直到有一天進宮來，就剩下他跟他兩個人的時候，突然伸手抱住他，還軟糯糯說，“舅舅，我就想哭一下，你回頭別跟人說。”

    然後他就抱著他哭了大半個時辰，就在他懷裏睡過去了。

    也就那次之後，他就再也沒見過外甥哭了。

    宣武帝又是喜歡又是心疼這個外甥。

    加上外甥這些年幫他做了不少事情，也沒那些人亂七八糟的心思，他就更偏疼幾分。

    可是這不代表他樂意被外甥下面子。

    他又不眼瞎，外甥絕對是爲了那個藐視皇權的庶民來的。

    他跟他纔是一夥的，這臭小子就知道氣人。

    凌珩沒有因為宣武帝的冷臉不自在，將手中的東西提了提，“南邊剛到的，拿來孝敬舅舅。”

    凌珩手裏拿的是南邊來的雲霧茶，宣武帝沒什麼愛好，就好這一口。

    當然這不是剛來的，而是他收到訊息，舅舅招莊錦進宮，一下就明白是為什麼。

    也就火急火燎的進來了。

    身為帝王，他這個舅舅自然是多疑的。

    加上在九王爺造反的時候吃盡了苦頭，先太后又是被前朝餘孽給殺的。

    旁的好說，這兩條非常挑戰他的神經。

    哪怕是一丁點不可理，他可能都會挑出來。

    黃金是他推薦給大理寺的，不能讓她就這麼被皇上遷怒了。

    宣武帝聽著凌珩的話，面色稍微好了一點。

    不過還是不願意給何笑容，瞥了他一眼，冷哼著，“算你還有點良心。”

    然後又看向那兩個禁衛軍，“你們先下去吧。”

    兩個站在一旁的禁衛軍聞言，立刻麻溜的出去了。

    等到人出去之後，宣武帝又將視線看向自己外甥，沒好氣道，“你自己解釋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