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錦的話很直白，顧長風稍微是說一下，就明白了。

    面上的神情更加嚴肅了，若是趙貴妃是被人勒死，讓後偽裝成自盡的樣子，那她留下的那一封指責盧太醫誣陷她清白，她以死自證的血書就不成立了。

    那血書十有八九是兇手留下的。

    而莊錦檢查了脖子，又看了一眼頭部，沒有其他的傷，確認就是被勒死的。

    再想到冷宮死掉的那個宮女，伸手去抓起屍首的手。

    下葬的時候，屍首已經被收斂過，說以屍首的雙手很乾淨。

    只是收斂的人，蘇榮安給屍首擦拭乾淨了，卻不知道，人的指甲縫隙，是最難清理的一個部位。

    莊錦抽出了一根細針，小心的檢查屍首的指甲縫。

    還真給她挑出了一些血跡跟皮屑。

    她還注意到，有皮屑的那一隻手，指甲是有些損壞的。

    看樣子是死前胡亂抓了什麼，導致指甲外翻損壞的。

    再想想今天在皇宮中發現的那個宮女屍首，雙井眉頭緊蹙，她有預感，就是那個宮女殺死了趙貴妃。

    但是她的預感不作數，一切還要以證據說話。

    若是在現代，直接將她取出來的皮屑做一下DNA檢測，一切就明瞭，現在那些東西她找出來也證明不了是兇手的。

    將指甲的事情跟顧長風說了，讓邊上的人將情況記錄下來。

    莊錦就繼續檢查，她的主要目的是爲了檢視胎兒是否月份不對。

    按照彤史的記錄，趙貴妃這一胎的月份，應該才月餘，可是月份不對，之前盧太醫的證詞，說是有三個多月了。

    一個月跟三個月的胎兒，大小一眼就能看出來。

    屍體雖然有些腐化了，可是存在的胚胎在母體裡存在，母體沒有完全腐化，它還是在的。

    這般想著，莊錦就繼續解衣服。

    顧長風再次背過身去，沒有檢視莊錦接下來的動作。

    莊錦嫌棄的撇撇嘴，早知道古人這般忌諱男女有別，她應該去找個女的當做助手的。

    她才解開上衣，眼睛突然就在心口頓住了。

    “顧大人，你看這個印記！”

    本來是背對著，讓莊錦將胚胎取出來再看的顧長風，聞言轉過頭。

    一眼就見到了屍首胸前好像被什麼東西給燙過，這不是最很重要的，最重要的是，那裏隱約的還能看到一角印記。

    這個印記他太熟悉了，不久之前還在皇宮中見過。

    “前朝餘孽的青蟒印記！”

    雖然印記被毀了，可是還有一點點沒被毀掉，青蟒印記是有顏色的，那點點面板上隱約還能看見一點青色。

    顧長風皺起眉頭，這事情更麻煩了。

    趙貴妃居然是前朝餘孽，那趙家呢？

    “這事不可聲張，你先快速驗其他地方，趙家的人應該很快就過來了，本官能頂住那些小嘍囉，要是本家的人來了還是會很麻煩的。”

    他並不害怕趙家本家的人，就是不想牽扯太多麻煩。

    莊錦也知道事情的嚴重性，沒有多言，快速的完成接下來的驗屍。

    等她剖開宮腔之後，果然見到了一個不符合一個月大小的胚胎。

    “孩子月份確實不對，盧太醫沒有說謊。”

    莊錦將胚胎取出來，讓顧長風看一眼。

    雖然他面對屍首，還是能穩住的，可是這一團半腐化的東西放在自己面前，他還是有些撐不住。

    直接後退兩步，拉開距離。

    哪怕是戴了口罩，還是能聞見那撲鼻的臭味。

    “一個月的胚胎可沒有這麼大，有孕一個月，可見的也就只有一個妊娠囊，豌豆粒這麼大，你看這個，遠遠超過三個月了。”

    這般說著，莊錦又往顧長風那邊遞了一下。

    顧長風見狀，穩不住又後退了一步，乾咳一聲，“本官看見了，你不用靠得這麼近。”

    那血肉模糊的一團，他還真沒看出是什麼東西。

    不過既然莊錦說了，是個孩子，他也就暫時相信了。

    畢竟他還讓人請了個穩婆過來，另外還有皇上身邊的公公。

    這些證據，要多一點人看著，到時候纔好說話。

    莊錦本就是惡趣味，想要噁心一下顧長風，這纔將掏出來的胚胎往顧長風那邊湊的。

    見到他那沉靜的臉，終於變色了，她也不再逗多方，將胚胎放進一個罐子，等穩婆來了檢視。

    裝好胚胎之後，莊錦繼續檢查，可惜沒有發現什麼有利的東西。

    想來是有人收斂過趙貴妃的屍身，那些能夠清理掉的東西，已經被清理掉了。

    也就是胸前那個青蟒印記沒有辦法清理掉，就用火炭直接燙掉。

    只可惜燙的時候沒有注意，還剩下一個邊角。

    只要見過青蟒印記的人，都能知道那是什麼。

    好在這次驗屍也不是什麼收穫都沒有。

    那個月份不對的胚胎，已經足夠證明盧太醫沒有錯。

    她一開始的目的，就只是要證明盧太醫一家無罪罷了。

    驗屍結束，本著職業道德，莊錦將趙貴妃小腹剖開的口子小心縫合起來。

    再一點點幫屍首將衣服穿上。

    旁邊的顧長卿看著莊錦那熟練的動作，覺得有些頭皮發麻。

    他之前調查過，莊家這個被趕出去的三小姐，就是一個手無寸鐵之力，膽小懦弱的小姑娘。

    可是眼前見到的這個，自信從容還大膽。

    他非常懷疑，自己手下調查的那些資料是不是假的。

    無論是自己第一次見到這女子，還是現在對方表現的種種，完全就看不到懦弱膽小的樣子。

    已經幫趙貴妃收斂好屍首的莊錦，感覺得到了顧長卿看自己的眼神有些古怪。

    莊錦假裝不解的看過去，“顧大人，你這般看著在下作甚？”

    顧長風回過神來，輕咳一聲，“無事，本官就是覺得，周公子看著好像跟傳聞不太一樣。”

    和傳說中的莊家三小姐完全不一樣。

    莊錦聽出了顧長風的畫外音，對方已經認出了她的身份，自然也響起曾經查過的，她的國王。

    知道現在的自己與曾經那個完全不像。

    她也沒慌亂，淡定的將屍首收斂好了之後，看向顧長風，“大人應該知道，有時候眼見都不一定為實，更何況耳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