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寺卿品級跟尚書不相上下。

    少卿對他們犯怵，可是顧長風卻一點都不懼。

    本由莊文清主導的主權，一下就被顧長風給搶過去了。

    加上那絕不徇私，公事公辦的模樣人，讓莊文清差點沒氣死。

    明明前一刻，還麵含笑容的溫和打招呼來著。

    “僅憑一份血書就想要給本官定罪，本官可不認，當初的事情，可是由更夫親自作證的，刑部立了案，更夫怕被馬賊報復，舉家搬遷也是合情合理，不知道寺卿還想說什麼。”

    莊文清自然是不會被顧長風一席話就亂了陣腳，他不認大理寺也不能給他強行定罪。

    顧長風自然是看出了莊文清的意圖，勾起一抹冷笑，“自然不只是一份血書，宣人證！”

    人證？莊文清心頭一怔。

    當初不是已經全部都處理乾淨了嗎？

    就連更夫在他們全家搬走之後，都讓人悄悄處理了。

    不可能還會有人證的。

    然而等牛嬸上來的時候，莊文清愣住了。

    牛嬸曾經在王姨娘身邊伺候，而莊文清爲了征服這位美人，也是時常去王姨娘那邊，自然對這位熟悉。

    不只是他熟悉，在他身邊的馬氏見到牛嬸之後都驚了。

    先前她一直沒出聲，因為覺得這是交給老爺絕對能解決的。

    可是現在這牛嬸出現了，誰知道王姨娘當初有沒有跟她說過什麼。

    而讓他們更驚訝的是，牛嬸居然不僅僅只是當初王姨娘買回來的下人，而且還是王家的下人。

    隨著牛嬸悲痛的在那裏控訴，王姨娘如何被莊文清強搶，之後其他王家人去討說法，全部都被打了一頓，後來想要去武都告狀，可是誰知一夜之間，就被屠了滿門。

    有些事情，換做旁人說，大概是沒有什麼感覺，可是這是王家的下人。

    加上被屠的人裡面，還有她的丈夫跟兒子。

    大理寺衙門之外圍觀的百姓中，已經有不少人在議論紛紛了。

    當然他們只是平頭百姓，不敢說那些大人的不好。

    可是不妨礙他們同情王家的悲慘。

    “全家都被屠了，也太慘了。”

    “可是不是，還被一把火給燒了。”

    “完全沒看出來那……居然會做出這般喪心病狂的事情。”

    “你小聲點，被聽見等下抓你下大牢。”

    ……

    “王家滿門死的冤，求大人為王家做主啊！”牛嬸悲慟的衝着顧長風磕頭。

    這麼多年，她很多次都想過去死，可是王家沒了，夫人去了，她也跟著去了，那就沒有人將王家的冤情說出來了。

    “你胡說，你明明就是莊家的下人，當初的賣身契還是寫的莊家，怎麼就成了王家的下人。”馬氏面色陰沉呵斥著。

    恨不得就這麼撲上去吃了牛嬸。

    莊文清原本聽見有人證，還以為是當年的事情該有什麼紕漏，見到是牛嬸之後就鎮定了。

    冷眼瞥向顧長風，“顧大人，此人的證詞可算不得數，她是府上王姨娘的舊人，後來王姨娘放了出去，對王姨娘也是感激，莊錦是王姨娘的女兒，她怕是看在王姨娘的面子上，出來幫莊錦作偽證，誣陷本官。”

    莊文清也就三言兩語，牛嬸這一個人證說的話全部都打回去了。

    原本還一腔悲憤，訴說著莊文清罪行的牛嬸，聽見對方居然說自己作的是偽證。

    一雙眸子憤怒的瞪著莊文清，顫抖著手指指著他，“你含血噴人！明明就是你覬覦我家夫人的美色，強行將她帶走還打死了她夫君，你身邊的惡婆娘，看上了王家的家產，又爲了幫你遮羞，直接就將王家滿門給屠了，你敢做不敢當，你這個狗官！”

    “放肆！”

    被罵的莊文清面色沉下來，看下顧長卿，“顧大人，辱罵朝廷命官該當何罪？”

    顧長風暗自挑眉，面上晨色冷下來，看向牛嬸，“證人，注意你的言辭。”

    牛嬸卻是已經有些失去理智了，深陷仇恨這麼多年，她做夢都想報仇。

    現在仇人就在自己面前，洋洋得意，完全否認他們曾經犯過的錯。

    她覺得好恨，恨自己什麼都做不了。

    若是今天沒有辦法給這些惡人定罪的話，她就是豁出這條老命，也要跟他們同歸於盡。

    “牛嬸！”

    看出了她有些不對勁，莊錦微微提聲喚回她的理智。

    她已經看出來了，這位大理寺卿不是莊文清一流的，而且眉宇清正，若是他們佔據有理的一方，這位大人應該是會幫他們做主的。

    艱難的挪動了一下自己的身體，讓她看上去更虛弱。

    至於慘白什麼的，身為屍體，她已經夠白了，不帶一點血色的。

    “莊大人說的有道理，牛嬸是我母親身邊的人，確實是有可能看在我母親的面子上幫我的忙，那麼當年指認馬賊的更夫應該就沒問題了。”

    莊錦的聲音虛弱可是卻有著一股莫名的力量。

    那一張臉明明已經慘白的不見任何血色，看著像是隨時都要斷氣一般，可是那雙眸子卻閃耀著光華。

    莊文清對上了這雙眸子，瞬間就跟記憶中那一雙眼重合了。

    心頭的厭惡之感控制不住的就涌現出來了。

    冷哼一句，“當年更夫已經作證，滅了王家的，就是流竄的馬賊，你這是讓他出來再次證明一次？”

    當年讓更夫出來指證是馬賊犯的案之後，他就讓人給了他們一筆錢，讓他們離開。

    只是這世界上只有死人才能夠守的住秘密，他就是假意讓更夫離開，等到脫離了眾人視野之後，就讓人處理了。

    現在怕是墳頭的草都有一丈高了。

    當然這些他不會說出來，面上露出嘲諷的神色，“好啊，你將當年的更夫叫出來，當初是他作證，暗自才定下來的，現在本官倒要看看他怎麼推翻自己的言論。”

    見莊文清這毫不懼怕的模樣，莊錦心下冷笑，看向顧長風，“大人，那人就在四海客棧，除了更夫之外，還有另外幾個證人，還請大人全部都帶來。”

    提出讓牛嬸作證的時候，她自然想過會被莊文清賴掉，所以她手上的證人可不止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