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9章 一股寒意
傅士仁在喝斥士卒頂上去的時候,自己卻越退越後,趁著所有人都不注意的時候,撥馬轉身,狂逃而去。
傅士仁並沒有沿著大道逃跑,更沒有逃往自己的軍府,他知道很快整座襄陽城都將處於蜀軍的控制之下,自己逃到哪裏,都會被追到。
他是一路狂奔時,邊將自己的披風,戰袍,甚至是盔甲都統統扔了下去,更是一狠心,把自己蓄了已久的濃密鬍鬚,也一併都用劍割掉。
然後,瞧著四下人不多時,傅士仁一躍跳下了戰馬,讓馬兒自己狂奔,他卻拐入了一條巷子裡。
傅士仁尋到了一處人家,拍著大門喝道:“快開門,給老子開門!”
眼下城中百姓都知道外面在打仗,家家戶戶門窗緊閉,唯恐遭了兵災,傅士仁這麼一嚷嚷,誰敢給他開門。
傅士仁就怒了,抄起手中大刀,衝着那木門便是一頓狂砍。
咔嚓嚓
一聲脆響,木門轟然碎裂。
傅士仁提刀衝進了院子裡,見裏屋房門緊鎖,裏邊隱隱約約聽到了婦人哭聲,顯然是有人躲在屋裏不敢出來。
傅士仁二話不說,抬起一腳就將裏屋的門踢飛,大步闖了進去。
屋中立刻響起一聲尖叫,卻見一家老老小小,男男女女的六口人,正縮在牆角里,彼此相擁,個個戰戰兢兢的恐慌樣子,婦人和兩個小孩,則嚇的泣不成聲。
傅士仁瞧見他們就怒從心起,大罵道:“老子叫你們開門你們不聽,你們這群刁民,真是找死!”
話音未落,傅士仁便抄起大刀,朝著這戶人家就砍了過去。
“軍爺饒命啊!”
“將軍饒了我的孩子吧”
“啊”
傅士仁臉色陰沉如鐵,不顧他們的求饒,手起刀落將這一戶人家殺了個乾淨,連幾歲的孩童都不放過。
殺光後,傅士仁將刀在死人身上擦乾淨,隨後便將自己的軍衣解下,換上了件從箱子裡搜出來的便衣。
他是琢磨著扮成普通百姓,先殺這戶人家,在這裏躲上一躲,等過幾天蜀軍放鬆警惕之時,再混在百姓當中悄悄溜出城去。
“哼,廖化,你想要我的腦袋,可沒那麼容易,我傅士仁是什麼人,你以為我跟周倉那蠢貨一樣,有勇無謀麼,哼……”
傅士仁一邊換好衣服,一邊嘴裏諷刺不休,臉上的慌張緒情也漸漸平伏,轉而掠起了幾分得意。
衣服換好,傅士仁便提刀出屋,想要把院子裡的大門修一修,重新關上。
他知道蜀軍軍紀甚嚴,士卒入城之後多半會秋毫無犯,這院門只要關上了,蜀軍十有八九就不會破門來搜查。
就在傅士仁打著如意算盤,剛剛邁出屋子裏,眼前驀然響起一聲驚雷般的怒喝:“傅士仁,你這叛國狗賊,還想往哪裏躲!”
傅士仁嚇了一跳,還以為是蜀軍這麼快就追到了自己,還是哪員蜀國大將在衝他怒吼。
他便下意識的舉刀戒備,抬頭看去,卻看到一名體貌奇偉,身高臂長,卻又身著己軍衣甲的年輕人,手橫一柄虎頭湛金槍,立在了破損的大門前,擋住自己去路。
傅士仁鬆了一口氣,戰刀一指,喝罵道:“本將當是誰,原來是我軍一名小卒而已,小子,你好大的膽子,莫非還想背叛本將不成!”
“呸!”那年輕人怒目一瞪,罵道:“我徐戰本就是大蜀兒郎,當初若非你叛國降敵,害了周將軍,我又怎會被迫委身於敵營,今天我就是來找你為周將軍報仇雪恨!”
傅士仁神色一動,驀然間明白了這小子的來歷。
當初他給周倉下藥,開城降吳時,城中尚有一萬多的蜀國降兵,被迫跟著他降了吳國,這些人被孫權收編後,大部分都被打散,混編入了各部吳軍之中,以防這些降卒群起生變。
眼前這個徐戰,大概就是其中一名蜀國降卒,如今是趁著襄陽城破,他傅士仁大勢已去時,想要來落井下石。
想明白後,傅士仁嘴角卻揚起一抹諷刺的冷笑,“小子,看來你是盯了本將很久啊,竟然還追到了這裏,你想給周倉報仇,想要殺本將,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你有這個本事嗎?”
傅士仁言語神情中是極盡不屑,顯然他認為眼前這徐戰,不過是個官職卑微的小角色而已,卻妄圖貪功,想要挑戰自己,真是不知幾斤幾兩,自尋死路。
徐戰卻槍鋒指向傅士仁,傲然道:“我徐戰雖然實力微弱,今天我拼上這條性命,也要拿下你這叛賊,看槍!”
先發制人!
徐戰是毫無忌憚,身形騰縱而起,手中虎頭槍如一道流光,撕破風聲,挾裹著尖厲的爆鳴聲,朝著傅士仁就當空刺去。
槍鋒未至,那狂如海潮般的刃風勁力,便如一座無形的巨山般,先壓而至。
“這刃風!這小子武功竟然不弱!”
傅士仁神色一變,方知這徐戰深藏不露,不可小視,手中戰刀急是高舉而起,向上蕩架而去。
吭!
金槍轟刺而至,挾著雷霆之力,撞壓在了傅士仁刀柄之下。
那狂烈無力的槍勁,再輔于徐戰下墜之勢,力量大到驚人,幾有開山之勢。
撞擊瞬間,傅士仁就驀覺天崩地裂般的巨力,如崩決的天河之水般,洶涌的灌入了他的身體之中,直攪到他氣血為之一蕩。
他那握刀的雙臂,竟被巨力轟壓之下,生生被壓彎了寸許。
“這小子的武功,竟然在我之上,這怎麼可能!?”氣息翻涌的傅士仁,神色駭然驚變,先前的不屑一掃而空。
想他傅士仁的武功,已達到統軍大將的水平,放眼天下那也是絕頂強者,為數不多的存在,他自以為憑著自己的絕頂武功,只消一招之間,就可以如掐死一隻螞蟻般,輾碎了這姓徐的小子。
他卻萬沒有料到,這個他連名字都不記得的無名上卒,武功竟然也如此了得,竟在自己之上。
傅士仁的背上,不由掠過一絲徹骨的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