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何冰冷，不得而知。

    也許只有張遠自己知道吧。

    次日清晨。

    當張遠醒來的時候，他已經在自己的臥室了。

    朝陽從視窗照射進來。

    讓人有些睜不開眼。

    張遠用手擋了擋了陽光。

    他怔怔地坐起身子，然後陷入了深思。

    昨天發生的一切，就在不久前，卻給他一種過去了許久許久的感覺。

    有種不真實感。

    或許是他不想真實吧。

    咯吱。

    張遠穿好衣服，拉開了臥室的房門。

    然後靜靜地看向了客廳。

    白布下的木晶晶，依舊安靜地躺在冰棺中。

    蒼白如紙的俏容，經過化妝後，顯得恬靜而安詳。

    張遠一時間看得眼睛挪不開。

    她就像睡著了一樣。

    也彷彿只是睡著了。

    搖了搖頭。

    張遠打消了不切實際的奢望，頹然地坐在了沙發上。

    牆上的鐘表嘀嗒作響著。

    不一會兒，張小青神色疲倦地回來了，“小遠，晶晶下葬的地點已經安排好了。”

    “就在她雙親旁邊。”

    “這樣她在另一個世界，也不至於孤單了。”

    說到最後一句話的時候，張小青悲從中來。

    她剛有一個新的親人，親人就這麼撒手人寰。

    和張遠的悲哀比起來，她也沒有少。

    只是和張遠不同，她必須儘快振作起來。

    因為木晶晶的屍體，要儘快下葬，要儘快舉辦葬禮。

    見張遠低著頭不說話。

    張小青只能是幽幽一嘆，脫掉高跟鞋後，絲襪玉足踩著微涼的地板，走到了他的身邊，安慰道：“小遠，都過去了。”

    “葬禮的事情……”

    話沒說完，張遠就抬頭打斷了她，“葬禮就不用了。”

    “晶晶的身份……”

    張小青恍然。

    木晶晶的來歷，她也是知道的。

    如果大張旗鼓舉辦葬禮，張老那邊其他眼線要是知道，恐怕就出大麻煩了。

    不過想到這裏，張小青更加悲傷起來。

    木晶晶短暫的人生已經夠悲苦了，然而就算死後，也只能悄然無聲地下葬。

    這就是人生。

    殘酷。

    真實。

    “你先休息，我去聯絡殯儀館。”張小青吸了吸微紅的瓊鼻。

    生離死別，即使經歷再多，也依舊會在千瘡百孔的心臟上留下更新的，更深的，更痛的傷口。

    因為見慣生死，才明白親友活著的重要性。

    但又因為如此，在失去親友後，纔會傷心欲絕。

    這彷彿命運的枷鎖，又如同世俗痛苦的輪迴。

    連綿不絕，沒有終點。

    張小青定定地看了眼失落的張遠，默默握緊粉拳。

    她一定會不惜一切代價保護好小遠。

    她發誓。

    毒誓。

    “晶晶……不要火葬，我希望她入土為安。”

    張遠的眼底灰暗，卻隱約似乎有奢望閃爍而過。

    頓了頓，他又沙啞地說道：“棺材不要釘死。”

    張小青將一杯溫水遞給了張遠，認真地聽著，隨後也認真地承諾，“好，姐答應你。”

    張遠微微頜首，順勢接過了水。

    喝了一口後，他的眉頭緊皺，“這水怎麼有點苦？”

    張小青離開的背影一凝。

    終究是沒有說話。

    水，只是和平常一模一樣的水罷了。

    沒有甜味，也沒有苦味。

    苦的，興許是舌頭吧。

    時間一晃而過。

    正午時分。

    入殮師已經到齊，扛著冰棺離開了。

    張小青希望入殮的時候，張遠也在場。

    說到底。

    對於木晶晶來說，張遠纔是最親的親人。

    也是最該到場的一個人。

    但張遠搖著頭拒絕了。

    張小青張了張唇瓣，欲言又止。

    最後只是對入殮師揮了揮手。

    砰。

    隨著客廳房門緊閉。

    嘈雜的客廳，瞬間死寂下來。

    張遠看著原本停放冰棺的地方，空落落的。

    就連他的心，彷彿也跟著被挖空了一塊。

    就是挖的人技術不好。

    心一陣陣的鈍痛。

    墓園。

    入殮完後。

    烈日炎炎。

    張小青抬眸，看了眼晴空萬里無雲，有些好笑，又覺得諷刺。

    善良的女孩香消玉殞。

    罪惡的男人高坐廟堂。

    最該弔唁的，沒有出現。

    最該死的，長命快百歲。

    就連天空，都像是和人作對。

    死了人，卻還是萬里晴朗。

    張小青壓制了很久，才把幾乎要脫口而出的髒話和憤懣，一字不漏地全部嚥了回去。

    謾罵是無用的，無能狂怒只會顯得自己更無能。

    回家的時候，已經是黃昏了。

    殘陽如血。

    張小青剛回家。

    就看到客廳天台上，站著一道修長挺拔的身影。

    一身黑袍，看不清面容。

    元章先生？

    張小青下意識呼喚了一聲。

    不過旋即，她就反應過來。

    這是她的弟弟。

    不過也是元章先生沒錯了。

    只是想到自己以前曾經將元章先生視作偶像，甚至對元章先生有過淡淡的情愫。

    如今再面對元章先生這個形象，她居然有點羞恥。

    甚至有點無地自容。

    “姐，我要出去一趟。”這時候，張遠的聲音，打破了張小青的思緒飄飛。

    “去做什麼？”張小青下意識詢問道。

    “去變強。”張遠的回答，似是而非。

    不過這話倒是提醒了張小青。

    “對了，小遠，這是素心他們帶回來的。”張小青把一個包裹扔給了張遠。

    張遠接過，卻沒有開啟看，“這是？”

    “黑衣人，三賴子，姬如雪，他們三人雖然死了，但還是殘留了一些私人物品。”

    張小青解釋道，“素心他們幫你帶回來了。”

    “功勞是你的，這些東西也是你的戰利品。”

    張遠手指微緊，頓了頓，反而是問道：“廢棄工廠那邊，有咱們殘留的氣息。”

    “要怎麼處理？”

    “這些就送給素老爺子吧。”

    言外之意，希望素老爺子出手，抹除那些氣息痕跡。

    “素心已經幫忙處理好了。”

    張小青的俏容，揚起淡淡的笑容，“她是個不錯的姑娘。”

    “愣是軟磨硬泡，讓素老爺子親自出手了。”

    張遠心裏微微一動。

    他似乎聽出了老姐話裡的深意。

    不過……

    “素心小姐的確厲害。”

    張遠順著接了一句，然後非常生硬地岔開了話題：“那麼老姐，我先走了。”

    話音剛落。

    空氣顫抖。

    黑袍遠遁能力啟動。

    張遠的身影，消失在了客廳中，彷彿他從未出現。

    “叮。”

    “距離本次簽到開啟倒計時，還有十分鐘。”

    “請宿主張遠儘快前往兵馬俑遺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