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遠正面感受到晶晶的速度，以及撲面而來的氣息。

    這才理解到了長髮老者為何當時會害怕。

    這種速度，他的腦子都有點反應不過來。

    太快了。

    避無可避。

    張遠沒辦法，反正也躲不開，就只能默默忍受了。

    不過他是靈魂體，晶晶應該碰不到自己纔對……吧？

    啪。

    正當張遠這麼想的時候。

    晶晶已經一把撲進張遠的懷裏，摟住了張遠。

    張遠頓時就愣住了。

    一方面，他驚愕於晶晶並不是想咬自己。

    另一方面，他感到錯愕震驚的是，自己明明是靈魂體，居然能被晶晶觸控到？

    這是什麼情況？

    “你，你居然能碰到我？”張遠下意識開口了。

    “嗯？”晶晶茫然地抬起頭。

    張遠只好簡單解釋了兩句。

    說明自己如今的情況。

    他是靈魂體，別人碰不到，摸不到。

    晶晶聽完後，抱得張遠更緊了，聲音有些發悶，“也許是因為我從小特殊吧，我畢竟是一個怪物……”

    “不要這麼說自己。”

    張遠束手無策地任由晶晶抱著自己，用話語掩飾自己的尷尬和緊張，“你沒有傷害過普通人，就是人，不是什麼怪物，也不是什麼魔鬼。”

    晶晶聞言，放開了張遠，定定地看著他，“你真這麼覺得？”

    張遠點了點頭，聲音非常認真，“是的，我真這麼覺得。”

    晶晶能夠聽出來，面前這個一團光一樣的大哥哥，不是敷衍自己的。

    他是真這麼覺得。

    從小到大，晶晶因為自己的怪病，和普通人不一樣，飽受歧視。

    除了爸爸媽媽，沒有人會用正常的眼神看自己。

    尤其是她在飢餓的時候，會變得異常狂躁，更加惹人害怕。

    同村人都叫她惡魔的後裔。

    哪怕是老爺爺他們救了自己，眼神也是帶著偏見。

    從來沒有人，能像面前的大哥哥一樣，說出這樣的話來。

    一時間，晶晶潸然淚下。

    她有種被接納，被認可的感覺。

    晶晶突然痛哭流涕，可把張遠嚇壞了。

    這咋回事啊。

    這可咋整啊。

    他一個直男哪裏知道晶晶哭泣的原因，還以為自己把人家小姑娘給惹哭了。

    是的。

    在張遠如今看來，晶晶沒有濫殺無辜，保守著人的底線，那麼她自然就是人。

    不是什麼怪物。

    更不是什麼魔鬼。

    她就是一個得了病的小姑娘僅此而已。

    “那什麼，你別哭好不好？”

    張遠急得抓耳撓腮，半晌憋出來一句話，“要不，我給你唱首歌？”

    撲哧。

    晶晶破涕為笑。

    哪有這樣安慰女孩子的。

    不過她眼珠子一轉，壞笑道：“那你給我唱兩隻老虎！”

    如果長髮老者他們看到如今的晶晶，恐怕會以為做夢了，直接瞠目結舌的那種。

    因為自從把晶晶從柺子窩點救回來後，這個少女要麼沉默寡言，要麼是在鞭打後的機械般的麻木聽話。

    要麼就是飢餓的時候，狂躁發瘋。

    他們從來不知道，晶晶這個“怪物”，還有正常人的一面，還有小女孩的喜怒哀樂。

    不過就像張遠說的。

    晶晶只是一個得病的孩子。

    她不是怪物，也不是惡魔。

    但當週圍人認定她是怪物，她是惡魔的時候，她就只能露出怪物和惡魔該有的樣子。

    怪物和惡魔是什麼樣子的？

    陰沉，陰森。

    發狂，暴躁。

    麻木，機械。

    而當張遠出現，認同了她的存在之後。

    晶晶才找回了自己作為人的一面。

    不過張遠不知道這些。

    他只是有些苦惱晶晶提出的要求。

    他雖然帥，但卻天生五音不全。

    “換個要求吧？”

    張遠難為情地撓了撓頭，“我唱歌可難聽了。”

    晶晶眨了眨美眸，執拗道：“我不管，我就要聽。”

    張遠沒辦法，只能一展歌喉。

    “兩隻老虎愛跳舞～”

    “哎～”

    “小兔子乖乖把蘿蔔～”

    “哎～”

    “我和小鴨子學走路～”

    晶晶面容呆滯：“？”

    且不說音準不準，兩隻老虎也不是這個歌詞吧？

    不過張遠卻沒有意識到這點，反正除了晶晶，沒有人能聽到自己的聲音。

    他就索性趁機釋放天性了。

    唱了歌痛痛快快。

    要是擱普通人，這會兒已經一板磚放倒張遠這個製造噪音的罪魁禍首。

    但晶晶卻捧著臉，聽得津津有味。

    彷彿張遠的歌聲，是什麼天籟之音。

    張遠唱了半天，纔不好意思地看向晶晶，“晶晶，我唱歌是不是很難聽？”

    晶晶搖了搖頭，認真地說道，“雖然音調不準……”

    “但我很喜歡。”

    聽到前半句，張遠一陣失落。

    聽到後半句後，他才露出笑容。

    果然。

    晶晶纔是能理解自己歌喉的知音。

    其他人都是庸人！

    一縷陽光，從窗外照射進來。

    落在晶晶蒼白憔悴的臉蛋上。

    張遠看得愣住了。

    少女漆黑如熠熠生輝的寶石一般的眼眸，閃耀著璀璨的光芒。

    就像倒映著星辰大海一般。

    和之前看到的那個死氣沉沉的晶晶，形成鮮明對比。

    這個晶晶，纔是她原本的模樣吧？

    張遠有些心酸。

    明明是天真爛漫的少女，卻被人囚禁起來，彷彿一條狗一樣馴養。

    該死！

    該殺！

    張遠對長髮老者和張老的殺意，到達了頂峰。

    驀然間。

    他想起了一件事。

    “對了，晶晶，我問你一件事。”張遠斟酌著問道。

    晶晶歪著頭，露出疑惑之色。

    看著她天真單純的臉蛋，張遠心軟得一塌糊塗，聲音不由自主溫柔下來，“你被囚禁起來後，喝的人血是誰的？”

    晶晶沒有多想，呲牙咧嘴道：“老爺爺說了，都是一些大壞蛋的血！”

    “雖然老爺爺看我的眼神也是看怪物，不過他起碼沒有騙我。”

    張遠沒有再說話。

    他心裏已經清楚了。

    晶晶並不知道，自己喝的鮮血，實際上是來自那些失蹤的孤兒。

    不過這件事，他不打算說出來。

    否則把不傷害普通人作為底線和標準的晶晶，知道這個殘酷的真相，恐怕會直接崩潰的。

    想到這裏，張遠攥緊拳頭。

    明明去找那些惡人，也費不了多少時間。

    但長髮老者他們依舊選擇擄走孤兒。

    只因爲一個理由。

    孤兒最好處理，最省事！

    他們和畜牲有什麼區別，根本沒有把人命當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