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李灑脫的師父
黃昏消失在地平線,黑夜漸漸降臨。在北江市南部醫院的一角,有一個人影突然從佈滿電網的圍牆一躍而入,相當輕鬆。和之前那個闖入的神秘人不同,他是故意出現在保安隊隊長李灑脫的面前。
李灑脫一眼就看出了這個熟悉的身影。
“阿輝師父,好久不見!”李灑脫打招呼道。
可是阿輝卻沒有太多的表情,銀白色的頭髮在月光下更顯得一絲滄桑。李灑脫也注意到了,便問道:“師父,你憔悴了好多。”
“師父也已經快六十了。”阿輝說道。
就算如此,李灑脫也從來沒見過師父這麼憔悴的樣子,似乎是遇到什麼事情了。李灑脫剛想問,阿輝先問道:“你不在原來的健身俱樂部裡工作了嗎?”
“哦,我八月就從那兒離開了,在這兒當保安。”
“我找不到你,一開始我還以為你回聯盟了,幾經打聽,才發現你在這家醫院工作。”
李灑脫苦笑了笑:“自從阿水死了之後,我就發誓絕不再回到聯盟了。那地方現在除了師父您和孫老闆之外,已經沒什麼可留戀的了。”
阿輝聽了之後,有些傷感,但是今天還有更傷感的事情要做,那就是他要向這個唯一僅存的徒弟告別了。
阿輝有兩個得意的徒弟。一個是阿水,另一個就是李灑脫。這兩個徒弟的身手雖然不是“聯盟”內部的佼佼者,但他們都有一個特別吸引阿輝的特質,那就是純粹。
李灑脫喜歡絕對的肉體;而阿水喜歡絕對的敏捷。
作為聯盟元老之一,也是阿輝的直屬老闆,老孫對李灑脫其實也是十分看重,畢竟他們是聯盟裡面少有的只使用體術的人。
“孫老闆還好嗎?”李灑脫問道。
“他應該很好。”阿輝機械般地回道。
李灑脫察覺到異樣:“師父和孫老闆鬧什麼不愉快了?”
“沒有,只是我最近有事情在身,對其他的事情不上心。”阿輝繼續說道,“灑脫,我今天來就是向你道別的。”
李灑脫心裏一震,師父從來不喜歡說這種喪氣話的。
“到底出了什麼事情?師父,我也可以幫忙的?”
阿輝看向李灑脫,說道:“聯盟的事情,你也想幫忙嗎?”
李灑脫愣了,但還是說道:“師父需要我,那我也願意!”師父畢竟是自己在這個世界上除了父母之外最親的人了,如果師父接下的任務很危險,那他願意替師父扛著。
阿輝輕輕一笑:“你是不是認為師父年紀大了,對付不了聯盟給的任務?師父身體就算再過五十年,也依然能夠當一個頂尖殺手的。”說著,阿輝敲了敲自己的胸口,居然發出的是咚咚,很悶的金屬聲音。
那副身體是被改造過的,這李灑脫是知道的。
“可是——”
“沒什麼可是。”阿輝說道,“這次我不是讓你幫我,我只是想在我人生的最後一刻再看一看我曾經的故人和徒弟。阿水的墳墓我去過了,打掃的很乾淨,看來你經常去吧?”
李灑脫點了點頭。只要這份保安工作有摸魚的時候,他就一定趁著機會看阿水。
“師父……”
李灑脫不是一個容易傷感的人,可是師父這是明晃晃地要去赴死,心裏還是很難受。但李灑脫明白,師父一旦決定的事情,無論任何人都改變不了。
隨後李灑脫給了師父一個笑容:“師父,你就放心的去吧,以後您的墓,也會像阿水的墓一樣,乾淨,有人氣,您不會寂寞的。”
李灑脫還是原來那個無論什麼處境都能樂觀一笑的男人。
“這次聯盟派給我的任務很簡單,甚至都不需要我用出我體內的真氣。所以我已經用不著它了,我打算把它們全給你。”
“真氣?那是什麼東西?”李灑脫問道。
“你可以理解成是一種能夠增強各種身體力量的內功。你的體質很強壯,可以儲存,但掌握不了我這龐大的真氣量,不過可以增強你體力恢復速度。如果你遇到有緣人的話,也可以把真氣再傳給他。”
阿輝說著,一個瞬身突然出現在了李灑脫的背後,一掌拍在李灑脫的後背。
閃耀的紅光在阿輝的手掌間,噴泉一樣的圍繞在李灑脫的周圍。
“這是?!”
李灑脫只感覺到有一股龐大的熱流從他的背後滲透到了全身各處,人就像發高燒異樣,整個身體都熱了起來!
半個鐘頭,李灑脫和阿輝師父同時跪了下去。
“師父,我感覺我身子骨要散架了——”李灑脫痛苦地說道。
阿輝則是大口喘氣:“不適合真氣的人貿然接受如此龐大的真氣,會全身爆炸而死的。我一開始還有所擔心,但是現在看來,這還是不錯的結果。”
李灑脫頭暈目眩了好久,好一會兒才緩過勁來,正想問師父傳給他的真氣具體怎麼使用,結果一回頭,師父已經不在這裏了。
他總是這麼神出鬼沒的,也算是殺手的職業病。
阿輝從南部醫院離開後,一躍飛到了某棟大樓的避雷針上。
他看著頭上的月亮,一如四十多年的一樣圓。當時是有三個人,現在只有他一人。
阿輝對任千軍和康永傑的情感,這一點老孫是再清楚不過了。
就在那次任務裡,阿輝為救任千軍和康永傑身陷敵人的陷阱,身體被數不盡的毒箭射穿。不知過來多少天,再此醒過來後,阿輝發現自己躺在手術檯了,給他做手術的就是當時的敵人,刺殺聯盟的人,也正是現在的老孫。
他的胸腔被毒浸染得千瘡百孔,移植了一個不知名的金屬,活了下來。但是為此他要一輩子為刺殺聯盟效命,成為一個沒有感情的殺人機器。可即便如此,阿輝只有胸腔是金屬而已,其他部分是人,心臟是人!
鬼佬讓他殺的那個叫“夏侯”的人,是任千軍的孫女婿。
無論如何,這副軀體,也是時候做個了斷了。
烏雲漸漸籠罩住了半邊月色,呼呼的涼風吹過,不知道會落在那個街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