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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1章 妒夫

    霍家和時家一樣,底蘊深厚,最早是擔任太尉之職,時家的祖上還在霍家手下帶過兵。

    卻不料時家是一代比一代強,霍家截然相反,到了霍雲城母親一代,也是徹底從武轉文,當了禮部尚書。

    禮部尚書比起太尉自然略遜一籌,但也算是朝廷命官,和一般人來說不能比。

    只是一年前,朝廷突然有人連上三十一道摺子,批的全是禮部的事情。

    不是科舉有人舞弊、監考官透題了,就是敬神的貢品被剋扣,幾年前修宗廟的賬務對不上了。

    這些事情每一件都可大可小,甚至有的都是地方上的失誤,可三十一件樁樁件件都是她禮部的問題,這就不容小覷了。

    女皇立刻下令徹查這些案件,將霍雲城的母親停職查辦。

    然而就在這時,霍雲城的姐姐殺了人,影響極其惡劣,最關鍵的是,她殺的是曹永佳。

    曹永佳是太女的陪讀,也是太女太傅的獨女,不光和太女親近,和女皇也很是親近。霍雲城的姐姐此舉,一下子將霍家放到了案板上,一時間朝堂上參他們家的,數不勝數。

    最後數罪併罰,直接判霍家女子直系三代全部問斬,旁系逐出京城,往後五代不得入京不得為官,男子親眷則發配邊疆,永世不得回京。

    由於這件事影響頗大,女皇特意命時晏來督辦此事,以表重視。

    時晏多麼聰明的人?又怎麼會看不出霍家事情的疑點所在?

    那三十一件案並非同時發生,地域也千差萬別,除非有心之人,否則誰能將這案件收集起來狀告霍家?

    而霍雲城的姐姐被抓後,也拒不承認自己殺過人,任憑受了多大的刑,也一口咬定自己沒有殺人。

    只是物證齊全,件件指向她,由不得她狡辯,才定了罪罷了。

    可證據這種東西,若是時晏想,隨時都能偽造一大堆出來。曹永佳到底是不是被霍雲城親姐所殺,還真不一定。

    而此事之後,那率先狀告霍家的官員,直接乞骸骨還鄉,不久便病死了,死無對證,更是不知道她究竟為何要做這件事。

    只不過時晏和霍家不對付得緊,也樂得見霍家倒臺,自然不會多說什麼。

    但是不多說不代表她不會想,之前她就覺得,霍家這件事和王錦屏估計有脫不開的關係。

    因為霍家男眷離開京城後不久,就悉數被殺,只剩下留在相國府的霍雲城逃過了一劫。

    而在這段時間,王錦屏表現得比較怪異,還偷偷在宮外買了些藥。這些藥材單看沒什麼不對,合在一起卻能配製成毒性極強的毒藥。

    只是時晏過於自負,認為王錦屏無論如何也是自己的人,於是非但沒有起疑,反而還幫她掃了掃尾,叫人發現不了她這些反常的跡象。

    小魚不是時晏,她知道王錦屏有貓膩,因此不能輕舉妄動。

    從王錦屏要殺死霍家男眷來看,恐怕她有什麼秘密被霍家人掌握在手中了,多半和霍家的這起案子有關係。

    若不是王錦屏知道時晏討厭霍家,知道時晏信極了她,恐怕將霍雲城放在相國府,她也不會安心。

    因此,若小魚對霍雲城的態度發生絲毫變化,都有可能讓王錦屏起疑心,而後動殺心。

    小魚現在身子還弱,更沒有掌握王錦屏的證據,也不知道王錦屏身後還有什麼人,只能不動聲色,先穩住她們,再做打算。

    因此,在她做好萬全準備之前,還不能明目張膽地對霍雲城好,否則,只會讓自己和霍雲城身陷險境之中。

    “照這麼說,霍雲城手裏很有可能藏有關於王錦屏的證據。”龍一一沉思著說,“那他為什麼還不拿出來翻案?”

    小魚搖頭:“以他的性格,要是能拿出來,絕不會等到現在。因此只有兩種可能,一,證據根本不在他手中;二,他還沒能發現證據。”

    “第一點我明白,第二點是什麼意思?”龍一一困惑不解。

    小魚嘆口氣:“如果霍家真的有確切的證據,為什麼不在受審的時候拿出來,非要藏起來?只有一種可能,就是她們也沒能找到確切的證據,留下來的,只是一個線索。”

    “她們沒有時間順著線索去查了,就把線索留了下來,給霍家其他人去查。”

    “如果線索真的在霍雲城手裏,這半年來他根本沒有辦法走出相國府一步,自身難保,肯定無法追查。所以恐怕他還沒能發現證據。”

    龍一一聽了也不免嘆息:“霍雲城是真的慘!”

    ……

    入夜,小魚仍傳了霍雲城來侍寢。這下倒不是爲了給誰看,只是怕霍雲城在後院又捱了拳腳,那傷就算是好不利索了。

    時晏基本上從不管後院的事情,爭風吃醋拳腳相向,甚至鬧出人命來的事情也不是沒有過,全是白清畫處理,時晏從不過問。

    所幸幾年來死的也都是名不見經傳的小人物,多半是被時晏搶回來的,也沒人追查,便都過去了。

    正是因此,就算小魚前兩天殺雞儆猴,也只是起到了威懾作用,正兒八經靠這個整改,不可能的。

    後院那些人,多、亂、成分複雜,三教九流什麼人都有,不是說整治就能整治的。而現在,小魚也不能大刀闊斧,太引人注目,容易暴露。

    霍雲城聽見小廝傳報,沉默了片刻,還是走了出來。如今方易極在她手中,他就算心有不甘,又能怎麼辦呢?

    “你說什麼?妻主又傳那個賤人?”柳池元驚叫起來,一對眉毛登時豎了起來,尖著嗓子叫罵,“真不知道這賤人給妻主灌了什麼迷魂湯!”

    柳池元是個戲子,唱的是刀馬旦,是在戲臺子上被時晏帶回來的。

    他自幼父母雙亡,在戲班子裡過活,因有些姿色,沒少被人戲弄,在戲班子裡也常常遭到女人們的揩油,因此被時晏帶走,他開心還來不及。

    只不過來了才發現,時晏後院的男人實在是太多了,他擠破頭都不可能當上側夫,故而嫉妒之心大起,見不得新人,更見不得誰受寵。

    霍雲城之前如何,柳池元不屑於管,只是這兩日,妻主又是為他大動肝火,又是連這兩日傳他,著實讓柳池元吃味兒。

    旁邊有人笑道:“池元,你不懂了吧?這招叫做欲擒故縱!你瞧,我們上趕著巴巴兒地伺候妻主,妻主沒幾天新鮮便將我們忘了。他呢?他寧死不喚一聲妻主,反倒叫妻主記住他了。”

    “別瞧這小子年紀不大,揣摩起女人的心思,當真是一等一的絕!嘿,小子,你還是雛兒嗎?別髒了妻主的身子!”

    霍雲城聽著這些話,憋悶又氣惱,這些人話裡話外,就是在說他不乾淨!可他何曾有過這種腌臢的意思?

    柳池元則鄙夷地看著他,啐了一口:“我呸!我就知道你不是什麼好鳥!倒真是不鳴則已,一鳴驚人!我倒要瞧瞧,你這招能用到什麼時候?!”

    “就是。”剛纔說話的人幫腔道,“要麼繼續玩兒這招,總有一天妻主惱了殺了你的頭!要麼服軟喚了妻主,便落得我們這般下場,守在後院,巴巴兒地等妻主想起來。”

    霍雲城咬緊牙關,硬撐著不說一個字,他知道,只要他反駁一句,他們就會變本加厲,這些男人的嫉妒心,他見識過了!

    小廝看罷了熱鬧,罵罵咧咧道:“行了行了,別吵了!就你們這個樣子,還指望大人瞧你們一眼?當真是一群妒夫!”轉而又對霍雲城道,“愣著幹什麼?快走啊!還真把自己當公子了?”

    看著小廝帶霍雲城走出後院,柳池元恨得牙根癢癢。這時,一個人站在他身邊,衝他道:

    “池元,你說,霍雲城和白清畫比,妻主更喜歡哪個?”

    柳池元冷笑一聲:“這還用說?霍雲城拿什麼和白清畫比?京城誰不知道白清畫是妻主心尖尖的人呢?”

    “對啊!你看霍雲城現在這麼囂張,如果他得罪了白清畫,你覺得妻主會站在誰那一邊?”

    柳池元一愣,轉過頭看他:“你這是什麼意思?”

    “沒什麼意思,就是看不慣他那囂張的樣子!誰不知道這後院,白清畫排第一,您排第二?那霍雲城算什麼東西?毛都沒長齊呢,就敢爭寵?”

    “不給他點顏色看看,恐怕他真不知道自己姓甚名誰了!”

    柳池元想了想,勾唇一笑:“呵,那就讓他知道知道,在這後院,誰是他不能惹的!”

    ……

    霍雲城站在門口半晌,才咬著牙推門進去。

    卻見小魚正在鋪外間的床鋪,一時間愣在原地,連請安都忘了。

    誰見過堂堂相國自己動手整理床鋪?

    “來了?”小魚回頭掃他一眼,一邊鋪床一邊道,“我重新拿了床被褥,你睡外間吧。我認床,在這兒睡不好。裏屋的暖爐你一會兒搬出來一個,明早給我搬回去便是了。”

    霍雲城一時語塞,這床,竟是給他鋪的?

    堂堂相國,不可一世,竟然親自給他鋪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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