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別當我不敢，趕緊把死人擡回去，擡回你馬家老墳塋地去。”我揚起手中鐵杴，恨恨喊嚷道。

    這喊嚷歸喊嚷，手底下確哆嗦了。

    我哪裏敢劈大活人吶，但現實又不容得我退縮，因為後面，就是爺爺墳頭了。

    這馬家老墳地就在山腳右邊，他抬著棺材奔這來，就是奔爺爺墳頭上的。

    “不敢劈，是吧，不敢劈就滾蛋，別在這丟人現眼，瞅你那窩囊相，不怪你娘成天罵你窩囊廢，你就是一泡狗屎，一堆爛泥，窩囊廢，哈哈哈哈哈……”看出我不敢下手了，馬子生是連諷刺帶挖苦，把我一頓臭罵。

    人群靜靜看著我，我一咬牙回頭看了一眼爺爺墳頭，手中鐵杴劈了下去。

    不要命了，有這馬子生陪葬，值了！

    “強子！”我聽到楊彪一聲喊，緊接著手裏一空，鐵杴被搶下去了。

    “強子，咱到一旁看著，這棺壓棺，可不是好壓的，壓不住的話，他馬家還會死人。”娘不知道啥時候出現了，手裏拿著我那把鐵杴，喊我到一邊去。

    “娘，不能啊，不能讓他們壓爺爺棺材，那樣爺爺會永不得翻身，咱家也會成村裏笑話的。”我大聲叫。

    “滾一邊去，這個家還輪不到你做主。”娘斜楞我一眼，手提鐵杴到爺爺墳前坐下，很悠閒的嗑起瓜子。

    “來，給我挖。”送葬隊伍涌上來，果老頭身穿百福長衫，冒冒個金魚眼睛，從人群裡走出來了。

    “你看咋樣，我就說這老頭不地道吧，果然翹起尾巴了。”楊彪扯扯我胳膊道。

    “哼，孟成蘭，是你失信在先，這可怨不得我了。”果老頭很神氣看了娘一眼，說道。

    “呸，你會被這口棺材給砸死的，信不信？”娘呸了一口瓜子皮子，說道。

    “我還真就不信！”果老頭撇撇嘴。

    “棺壓棺，四腳朝天，馬家的婆娘鎮不住，拉你果老頭去昇天……”這時候，一陣喊嚷，張四小子手裏搖一根樹枝，從山下蹦躂上來了。

    “你個混賬小子，滿嘴胡嘞嘞啥呢，趕緊給我滾遠點。”果老頭一聽，大罵。

    “這纔是個神人呢！”我叨咕一句。

    “搞搞搞，快點搞起來，時辰不早了，馬小子，動手。”果老頭喊叫馬子生帶人挖我爺爺墳頭，他起身奔四小子去了。

    四小子是嘻嘻傻笑的扮著鬼臉，跑開了。

    “你也看出他神來了，強子，這瘋子不簡單，整不好是裝傻，不說別的，就他抱摔水中立屍那一手，沒有大力氣，根本做不到。”看著跑走的四小子，楊彪也說道。

    “我在想，他的話跟孃親所說的不謀而合，我倒覺得，娘比他還神，還有這村子裏的人，我是越來越看不透了。”我瞅著叭叭吐瓜子皮子的孃親，愈發犯嘀咕了。

    娘氣定神閒往那一坐，就像看大戲一樣。

    還有果老頭，為什麼會那樣說孃親，不守信用，不守什麼信用？

    難道娘，真的答應他什麼了？

    再有就是瘋瘋癲癲的四小子，他的幾次出現，只是巧合嗎？

    “是啊，真看不透了，感覺一個個都有好大能耐一樣，能看破人家的生死。”楊彪附和我一句。

    就這樣眼盯盯看著爺爺墳頭被刨開，看著那口大黑棺材裸露出來，果老頭手裏拿著四根彎彎曲曲的小木頭橛子轉了回來，叫喊馬子生把四根木頭橛子，給釘到爺爺棺材四個角的外側。

    “爺爺！”我一聲喊，跪了下去。

    “擺正當點，四個角壓住嘍，別一會兒我家老爺子翻身，把你們都給砸死。”娘撲稜撲稜身上瓜子皮子，站起來了。

    “翻身……想的美，孟成蘭，你看看我釘的是啥，他永世都不得翻身嘍。”果老頭一聲喊。

    “我靠，不會是桃木釘吧？”楊彪大叫。

    “是鎮棺釘，繼續，繼續。”娘撇撇嘴，喊繼續。

    “會咋樣，這木橛釘下去會咋樣，娘，我們就這樣眼睜睜看著他們搞爺爺？”我紅了眼一樣站起身喊。

    “果老頭，這怎麼噗哧一聲就釘進去了，好像不對勁？”這時候，釘鎮棺釘的馬子生一聲喊叫。

    “有啥不對勁的，釘完沒有，來來來，抬過來，抬過來，把兩口棺材上下襬正，埋上土，萬事大吉了。”

    果老頭斜眼瞅瞅娘，一副很是賣弄神情又說道：“我這可是浸了黑狗血的鎮棺釘，任憑那啥樣死人，都得給我消停的。”

    “娘，娘？”我叫喊娘。

    就這樣讓他們壓住爺爺嗎，讓爺爺靈魂永遠不得翻身，把我們老李家給壓得死死的？

    啥是鎮棺釘，我不知道。

    但一定不是好玩意。

    而且還浸了黑狗血，也就是這果老頭，對我爺爺下死手了。

    “咕嚕，咕嚕……”

    “咕嚕嚕嚕嚕嚕……”

    而就在果老頭指揮眾人把馬守義棺材給整整齊齊壓在我爺爺棺材之上的時候，一陣很怪異的冒泡聲從那墳坑子裡傳出來，有人探頭往墳坑子裡一瞅，媽呀怪叫著跑開了。

    “冒血了，冒血了，墳坑子裡全是血……”

    “啊……什麼冒血了？”果老頭探頭瞅了瞅，不禁很驚愣的回頭看娘，調轉屁股跑了。

    是跑的比兔子都快，任憑馬子生咋樣喊他，都沒回頭。

    “回去陪你娘說說話，過了今晚，就沒機會了。”娘眼瞅瞅馬子生，突然間一抬腳，把馬子生給狠狠踢翻在地上，叫喊我抄傢伙，埋墳。

    “埋墳……娘，不把馬守義棺材給弄出來，再埋呀？”我跑上前一看，那墳坑子裡滿滿都是血，帶著濃濃的血腥氣，把爺爺棺材給淹沒了。

    “是哪來的血？”我驚叫。

    “哎呀我的親媽呀，這都是咋地了，我說李嬸子，這到底是咋回事啊？”楊彪趕上來看，一屁股坐地上了。

    “埋，快點埋土。”娘掄起鐵杴，急急往裏邊填土。

    我跟楊彪一見，抓起鐵杴跟著。

    是無比驚懼又疑惑心情把墳頭給埋起來，我扔掉鐵杴瞅娘，等待娘給我解釋。

    為啥不把馬守義棺材給撤下來，再埋墳頭，還有那墳坑子裡為啥會出那麼多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