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司也參觀完了，宋時慶本來是想著直接回家去的，不過，實在耐不住那些分銷商的盛情相邀，便打算去見識見識廣城的休閒會所。

    這會兒各式娛樂場所還沒得到打擊，藏汙納垢的事情不少，KTV可不單單只是唱歌的地方，而是選妃的場所，誰說大青亡了就不見公主了，這裏就多的是，這會兒的這些場所可以說是大多數男人夢想中的天堂。

    當然，也有那些個手頭不太寬裕的小鎮青年，則是會選擇去到小巷子裡的髮廊，點上一個210的洗剪吹套餐，洗剪10塊，童叟無欺。

    “不用我開車送你去吧？老宋。”

    “不用不用，那個，我是去談生意的，你那麼忙，還是不打擾了，其實吧，我本來是想直接搭火車離開的，你看，票都買好了。

    就是有個老闆說他們那裏有個按摩的老師傅手法不錯，說出來不怕你笑話，小江廠長，人到中年，這個腎啊，它該不行就是不行，這次去就是希望這老師傅能給我調理調理。”

    宋時慶有些尷尬地說道。

    他這個理由聽起來倒是挺合理的，江越也不想拆穿，只是點點頭。

    其實吧，大保健這種東西，跟吃什麼保健品是一樣的，你說它沒作用，它又確實有點用，不過，最重要的還是要堅持。

    當然，每天吃一點兒保健品那還可以堅持，每天來一套大保健，那估計身體只會越來越差罷了。

    送走了宋時慶，卻發現揚廣在樓下徘徊了很久。

    “咋了？老揚？”

    “江老闆，那個，我的戲演完了。”

    “嗯？我知道啊，我前些日子把錢都給你了啊。”

    江越有些奇怪。

    “是是是，我是……”

    “有什麼話你就直說吧。”

    “誒誒，江老闆，我們那個劇院正式倒閉了，現在我回不去了，然後兒子今年準備高考，眼下回家的話，肯定多少有些影響他們的情緒。

    就是看能不能……能不能繼續跟著你做事，我知道這很為難江老闆，求你幫幫我。”

    揚廣說著就跪了下來。

    人到中年，再加失業，這可以說是人生最悲痛的事情之一。

    不過，想到自己還有家庭，揚廣消沉了兩天，就重新振作起來，這次就算是要低聲下氣地求人，他也是忍了。

    他的名字跟隋煬帝同音，不過命運卻相去甚遠，一個極盡奢華，一個則是在社會底層苦苦掙扎。

    “誒誒，你先起來，老揚，不是我過河拆橋，只是你這些日子在公司也看得大概清楚，我們是一家網際網路公司，這些東西不是你想學就能學會的。”

    江越也很無奈。

    他但凡會點基礎的程式設計，江越就讓他留下了，畢竟兩人也算是舊相識了。

    “不不不，江老闆，我求你讓我留下吧，在你們公司當個清潔工也行，請讓我繼續跟著你做事！”

    小人物其實也有小算盤。

    揚廣這些日子已經充分認識到了江越的不簡單，這樣的一個商業奇才，將來想討好他的人不少。

    這次他如果離開了，兩人再相遇的機率幾乎為0，最多就是在電視上看看有關於他的訪談，所以揚廣必須緊緊地抓住這條人脈，就當做是以後爲了兒子鋪路也好，因為他無限看好這家公司。

    “行行行，老揚，你起來吧，以後你就在公司裡打打雜吧，你留下吧，不過我事先宣告，你的工資可沒有以前那麼高了。

    當然，我也不會太過分，你的工資肯定是跟這棟樓裡的那些正式的大樓清潔工差不了多少的。”

    這份工作已經是江越能幫到他的極限了。

    很多人當下的困苦生活，只要不是因為什麼不可抗力因素導致的，絕大多數得歸咎於自身當初的錯誤選擇。

    社會不會為你的錯誤買單，他人也不會為你的錯誤買單，只有你自己承擔後果。

    不過，揚廣也算運氣好，之前就認識了江越，要換做是其他的老闆，別人肯定甩都不甩。

    “好好好，謝謝江老闆，只要能跟著你做事就行了。”

    得到承諾的揚廣生怕江越會反悔，財務小錢還沒給他做門禁卡呢，當天下午就急著上班了。

    再一次站在了這裏，不過，揚廣的角色已經由當初的所謂老闆變成了清潔工。

    然而，巨大的身份落差並沒有讓他感到多少悲傷，他是老演員了，對這些事情看得很透。

    人生就是人生，演戲就是演戲。

    把演戲當做人生的，那叫真情表露，把人生當做演戲的，那就叫不識好歹了。

    他以往在劇院裏，因為外形條件的緣故，出演過不少的富商、老闆的角色，戲裏雖然風光，不過戲一結束，他就還是劇院裏的一個小演員。

    這麼多年，他早就看透了。

    “老楊，待會外貿到了你去拿啊，今天我們定了那家燒臘飯，我是滷水雞。”

    “誒，好嘞！”

    此時的江越坐在辦公室裏，看著他可以融入公司也很高興，畢竟當初他確實幫了自己不少忙。

    想起了一些事情，江越打了個電話回家。

    “喂，你好。”

    “媽，是我。”

    “誒誒誒，乖兒子，你怎麼是這個號碼啊？”

    趙楠沒讀過什麼書，大字不識，不過對於江越的手機號碼倒是記得異常清楚。

    “沒有，這是公司的，就是我那個網際網路公司。”

    “哦哦，那我可得記下來，以後找不到你，就給你打這個電話。”

    聽著那邊書寫的聲音終於停了，江越又是開口。

    “媽，海城大劇院倒閉了嗎？”

    “是啊，已經倒閉了，前兩天電視新聞有說，嗯？你怎麼知道的？”

    “哦，一個朋友之前在那裏上班，他告訴我的。”

    “嗯，說起來劇院那幫人還真可憐，以前其實是歸本地ZF管的，還有補貼什麼的，後來大家都喜歡看電影了，這個收益就很一般了，就把他出售給了私人老闆，不過也沒有撐過幾年。”

    趙楠也是十分懷念，當年跟江建國談戀愛的時候，第一次約會的地點就是這大劇院。

    說話的過程中，她忽然記起了當初戲院裏演的《楊天梅》，當年的唱調依舊猶在耳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