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0章 傳信
“好嘞,您自己拿,我給你找錢!”
攤主趕緊答應道,接過鈔票,立時有些傻眼,這是一張十日元的面值鈔票,他可是找不起。
“先生,我這剛開張,找不開您這些錢!”
齊彬隨意在攤位上取了一份《新北平報》,淡淡地說道:
“那就不用找了,我給你打聽一下,我是從保定來做生意的。
以前來過這裏,可不是這個樣子,現在這是怎麼回事?”
攤主一聽這話,心中自然大喜過望。
一開張就遇到了這麼個大主顧,平白得了這些錢財,他趕緊把這張鈔票緊緊攥住,貼身收起來。
嘴裏恭敬地說道:“多謝先生,您生意興隆!咳,您是剛到北平吧?
您不知道,就在前幾天,一夥日本兵在這裏打·砸搶掠,整個東城區都被搶了,店鋪砸了個乾淨。
還開槍打死了好幾十號人,這條東華街被搶的最厲害,光人命就搭進去十多條。
哪還有心思開張營業,你看那家……”
說到這裏,攤主指了指斜對面的春漫天商行,聲音壓低的接著說道:
“兩個夥計護著貨物,就被日本兵給打死了,最後砸的也最厲害。
這兩天忙著辦喪事呢,要說這家掌櫃也真不錯,夥計搭了性命,就下了本錢。
全套的傳送,也是對得起他們了……”
聽著攤主絮絮叨叨的說個不停,齊彬很快知道一些情況。
春漫天商行是在這場動亂中,人員和貨物都受損嚴重,這幾天都沒有營業。
他沒有再多停留,和攤主點頭示意,然後轉身快步離去。
很快又攔下一輛黃包車,吩咐道:“去城南!”
時間緊迫,齊彬決定放棄春漫天商行這條線,他要去城南碰一碰運氣。
戰爭爆發前,他在北平參加了一陣子學生運動,掌握了地下·黨組織的兩個首腦人物的隱藏身份。
一個是燕京大學的教授馬健,另一個就是城南大安中醫診所的坐診大夫何樹業。
馬健現在身在重慶,自然是指望不上了。
可是那個中醫大夫何樹業很有可能還停留在北平,自己要去落實一下。
而且這個何樹業在全面開戰前,就已經是地下·黨組織負責藥品輸送的負責人。
可以想見他在黨組織的地位,直接通知他,也省下了許多彙報環節,可以儘早的示警組織。
齊彬按照以前的記憶來到診所的附近下了車,徒步而行。
穿過兩個路口,很快來到大安中醫診所所在的街區。
自從戰火過後,三年過去了,這裏的許多建築都變了模樣。
不過齊彬還是很快找到了自己要尋找的地方。
看著眼前的中醫診所依舊掛著那塊牌匾,齊彬不由得暗自鬆了一口氣。
總算是萬幸,這個大安中醫診所還沒有被毀,就是不知道何樹業還在不在這裏?
齊彬猶豫了片刻,最後還是邁步走進了診所的大門。
診所裡面的佈置還是和幾年前一樣,不過看病的人卻是比以前多了不少。
中醫這個行當就是這樣,行醫的時間越長,有了口碑。
病人就會從各處慕名而來,生意就會越來越好。
記得上一次來診所,這個大安中醫診所剛開業不久,名聲不顯。
看病的人還並不多,現在看來口碑已經闖下來了。
在診所的東北角,一個診醫臺上,幾張桌椅並排而設,坐滿了看病的顧客。
坐診大夫何樹業坐在桌子後面,正伸手在給一個病人號脈,他一身長衫,一副黑框眼鏡,氣質越發的沉穩。
只是短短三年,他的頭髮也已經花白,比之前顯得老態了不少。
何樹業還在這裏!
齊彬頓時心中大定,這一次沒有白跑,總算是找到了正主。
不過他是不會親自接觸何樹業的,自己當年和何樹業到底還是有一面之緣的。
雖然只是匆匆一面,而且時間過去了這麼久,但齊彬還是不會行險。
他轉身離開了中醫診所,用圍巾遮住了半張臉,來到附近的一家百貨鋪子。
買了些糖果,出了門招手喊過一個在街邊玩耍的頑童,低聲囑咐了幾句,又將一包糖果給了這個孩子。
這個頑童頓時高興的點了點頭,轉身一蹦一跳的進了中醫診所。
齊彬在附近找了個角落,靜靜地觀察動靜。
何樹業正在和以往一樣在診所坐診看病,當年他在淪陷之前撤離了北平。
後來局勢稍微穩定之後,他又回到了北平,並臨危受命,領導北平地下·黨組織的地下工作。
對於地下工作者來說,有一個可靠的掩飾身份是極為不容易的。
他這個中醫大夫的身份已經經營了很長時間,而且之前在周圍地區已經有了一些口碑,非常的可靠。
所以何樹業自然不會就這麼輕易捨棄了,回到北平後,他繼續以此為掩護,到目前為止,還都平安無事!
這個時候,一個半大孩子蹦蹦跳跳來到他的身邊。
這個孩子他是認識的,正是是附近鄰居家的孩子,就見孩子將手中的一個信封遞了過來。
何樹業一愣,語氣和藹的問道:“小遠,這是什麼?”
小遠笑嘻嘻地晃了晃手中的一把糖果:
“程爺爺,外面有個叔叔讓我給你的,他還給了我好多的糖!”
何樹業聞聽心中一緊,急忙開啟信封,取出裡面的一張信紙,展開一看。
只一眼就驚得一身冷汗,趕緊把信紙一團,收在袖子裡,急聲對小遠問道:
“小遠,那個叔叔現在人在哪裏?”
“就在外面!”
何樹業二話不說,趕緊手牽著小遠,快步出了診所大門。
可是小遠四下張望,最後還是搖了搖頭。
何樹業知道送信人已經離開,這是根本不願和自己見面,就是再尋找也是枉然。
他低聲詢問了小遠幾句,最後鬆開小遠的手,讓他接著去玩耍,自己失望的回到診所中。
拱手向顧客們告罪,推了今天的診治,又交代了夥計幾句,快步出了診所。
何樹業剛纔的一番舉動,都看在齊彬的眼裏。
他一直在暗中觀察著,直到何樹業再次出了診所的大門。
齊彬這才起身,遠遠地跟在何樹業的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