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短短的數秒內，祁紫芸想過各種可能。

    說不定蕭御謙沖動之下會對她做什麼，也可能因此導致她穿書後的努力都作廢。

    但她沒想到，蕭御謙竟然冷靜下來了。

    看蕭御謙怔住，他似乎也有點意外，腦海裏突然想起祁紫芸說過她有自知之明的話語。

    本以為那些都是她忽悠的話語，可當她說出那句“和落水前的她有多大區別”時……

    蕭御謙忽然覺得，面前的祁紫芸沒有忽悠他。

    祁紫芸眼中堅定，即使她現在還捂著手，卻沒有發聲尖叫引人過來。

    那一刻，蕭御謙產生了不曾想過的想法。

    難道，她今日所說之話都是認真的？

    可再怎麼想，蕭御謙都覺得解釋不通。

    一個人在什麼情況下會性情大改？

    若只是因為那次落水，祁紫芸怕死便改變想法，他可不信。

    祁紫芸真怕死，她就不會做那麼多蠢事。

    隨即他再仔細一想，意識到現在確實是他太沖動。

    如果祁紫芸還和先前那樣充滿心機，只怕會引發更多沒必要的麻煩。

    “小姐這麼做有什麼意義。”蕭御謙的聲音聽起來冷靜了許多，已不像剛纔那般衝動。

    祁紫芸也重新冷靜下來，抬頭直視蕭御謙，“我若是說，也不見得殿下會信我。”

    “你不說，我也不會信你。”蕭御謙淡然應著，他倒想看看祁紫芸會說什麼。

    “哈……”祁紫芸本來想假笑，然後發現自己壓根笑不出來，直接哈成了嘆氣。

    不說連機會都不給，但說了也不一定給機會。

    最終，還不是得爲了爭取機會說出口的意思。

    祁紫芸看著已經留下紅痕的手腕，默默把手放下，說出了此時的她會這麼做的原因。

    “因為……那日同殿下落水後，我做了一個夢。”

    “我夢到六年後，太子並沒有如願，而那時的我也因做了很多惡事遭到了懲罰。”

    “但那時的我不曾後悔我的所作所為，也不後悔太子辜負我。可那時的我心中充滿了愧疚，我愧於家人。”

    “一切懲罰皆因我做錯選擇而降臨，但最終我的家人還要替我分擔罪罰。”

    “而我作為女兒，我卻沒有好好孝敬他們，反倒給他們帶來了滅族的厄運。”

    說到這，祁紫芸注視蕭御謙，眼神帶著些許無奈，“蕭御謙，我希望夢不成真。”

    即使那些都是原著後期的情節，但既然她已經接任了這具身體，那她就更不想讓女配再愧疚一次。

    祁紫芸心想，身體的主人也應當是這麼想的，所以纔會安心把身體交給她吧。

    儘管不是她真正的親人，可祁紫芸擁有女配的記憶，也能感覺到丞相府確實是個親情濃厚的地方。

    因此如果有機會，她也想要守護住。

    總體而言，為何會對蕭御謙好的解釋不多，說起來只是因為做了一個未來不好的夢罷了。

    但蕭御謙卻動搖了。

    即使他厭惡祁紫芸，但丞相夫妻兩人對祁紫芸有多寵愛，朝廷上下人人皆知。

    若不說祁紫芸先前對他做的惡行，蕭御謙不得不承認，平日的祁紫芸確實是個合格的丞相府嫡女。

    “僅僅因為夢到家人遇害？”蕭御謙不想去信，可想到他為何一直隱忍的原因，心裏又漸漸觸動。

    “對殿下而言是僅僅，對我而言已足夠。”祁紫芸堅定回答，“若沒有家人，我的存在將毫無意義。”

    祁紫芸此刻早已不介意蕭御謙會不會信，她只是把想說的話說出來。

    讓人可憐不起來，臨死前還以丞相府嫡女為傲的女配，她不恨太子纔是真正殺了她的人，也不恨蕭御謙上位後她遭遇的懲罰。

    從頭至尾，她都只恨自己拖累了家人。

    祁紫芸調整好情緒，對沉默的蕭御謙低頭行禮，便從他的身旁颯然而去。

    蕭御謙轉身，看到祁紫芸的身影，有瞬間覺得她像浴火重生了一般。

    他低頭看剛纔抓著祁紫芸的手，低語著，“僅僅因為夢到家人遇害便足夠嗎……”

    不論蕭御謙有什麼想法，祁紫芸是真的累了。

    今天太多突發情況，她感覺腦細胞已經難以支撐下去。

    如果蕭御謙再想做點什麼，祁紫芸難以保證自己不會露餡。

    剛回到房間裡，祁紫芸連椅子都還沒坐熱，柳兒已經小跑著過來和她說了個好訊息。

    丞相府的男主人終於回來了。

    “爹爹今日這麼快回來？”祁紫芸露出喜色，她可是早就想拜見丞相了。

    作為臣相的祁錦年，除了輔助皇帝的能力出色之外，祁紫芸最看好的可是他的女兒控屬性。

    可惜這幾日因為朝廷情況複雜，身為丞相的祁錦年總是早出晚歸，不得不到皇帝身邊分憂，祁紫芸想和他說句話都難。

    但祁紫芸的最終目的嘛，那不光是見個人就完事。

    更重要的，是祁丞相到現在都還沒對蕭御謙做過惡行。

    祁紫芸記得原著中還提到過，不到祁臣相真正表態站在太子那，在蕭御謙的心裏，丞相都是中立者。

    這下祁紫芸更迫不及待了，不論是她個人的想法，又或者是因為這身體對丞相的想念，她都馬上起身去找祁丞相了。

    然而祁丞相的想法也和祁紫芸相同，祁紫芸纔剛走出門轉了個彎，便瞧見了祁丞相也正朝著她這邊來。

    “爹爹！”祁紫芸高興地喊著，只要不撒嬌，她的心裏倒是不膈應。

    祁丞相可要比祁紫芸高興得多，臉上的笑意根本停不住，一看到祁紫芸過來，都巴不得把祁紫芸當寶貝藏在懷裏一樣。

    “我的小芸兒喲，看到爹回來這麼高興？”祁丞相明知故問，卻還是以此為樂。

    祁紫芸心想，那可不是？

    等你都等多久了，盼星星盼月亮，可算是把你盼回家了。

    雖說……

    今天情況夠多了，沒想到原來還沒結束。

    但或許因為這人是女配的父親，祁紫芸沒覺得有多大壓力，反而還很輕鬆。

    祁紫芸嬉笑道，“好些時間沒見到爹了，爹再不回來，我都要想法子偷偷去宮裏找你了。”

    丞相一聽，心裏更樂開花。

    他剛準備問問祁紫芸這幾日身體如何，頓時卻眉頭一皺。

    “芸兒，你衣裳上怎會有那麼多沙塵？”

    祁紫芸順勢低頭一看。

    啊，她忘記把裙襬拍乾淨了。

    這……怕是又要有誤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