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塵這個問題，冷佳沒有辦法回答。

    是啊，在他爹的眼裏，他們母子算是什麼？

    是耽誤他在兄弟面前樹立一個自己的豐碑的絆腳石？

    還是能夠成就他捨己爲人的犧牲品？

    “如果是你，你會原諒麼？”楚塵似乎是在尋找一種認同感，他累了。

    這些話說出來，真是耗費了他不少力氣。

    原本想要忘記的事，從來沒有停止在他腦海裏紮根。

    “不會，死都不會。”冷佳的回答，讓楚塵瞬間眼裏有了光。

    “過去的事，既然沒辦法改變，也沒有辦法遺忘，那就學會跟往事相處，告訴自己，將來不要做你爹那種人就是了。”

    聽到冷佳的建議，楚塵也覺得，非常有道理。

    有些人，確實沒有資格影響自己的生活。

    “我知道，謝謝你願意聽這麼多。”楚塵長出一口氣，表情果然放鬆多了。

    之後，楚塵又對下面說了一聲：“行了，你們聽完了，也該回去睡覺了，不用擔心我。”

    從他開始說的時候，就知道自己那些兄弟們不放心，在下面偷聽。

    不過他沒有停止，既然說出來了，就不吐不快吧。

    一個人聽，和這麼多人一起聽，對於他來說，區別並不大，畢竟這些事，並不是他的錯誤。

    侍衛們紅著眼睛出來，楚塵大哥的身世確實有些可憐了。

    他那個爹，這次過來一定是有別的圖謀。

    這種人竟然還沒有死，也是老天不公平。

    “楚大哥，你放心，我們會幫你照顧楚大娘。”

    楚塵竟然笑了：“你小子，說的我要死了一樣，行了，趕緊滾去睡覺，再喧譁一會驚動了世子爺和世子妃。”

    侍衛們終於散去，楚塵也回過頭對冷佳說道：“今日謝謝你了，我把想說的都說了，心裏已經暢快很多了。”

    “好，那我就先回去了。”

    冷佳雖然有別的話，現在還說不出來。

    回去之後，尹素嫿竟然還沒有睡。

    “情況是不是有些複雜？”尹素嫿問道。

    “嗯，很複雜。”

    冷佳把楚塵的事情又說了一遍，雖然沒有楚塵那些情緒話的詞語，不過光是這個事實，都足夠讓尹素嫿噁心。

    這樣的男人，也有資格當爹？

    “莫君毅，也只有這點本事了，總是找來這些亂七八糟的人，他真以為自己是垃圾中轉站，專門整合這些廢物，然後重複利用一下，就是爲了噁心我們。”

    尹素嫿的吐槽，從來都很及時。

    冷佳沒想到，這件事竟然又扯上了莫君毅，還有些好奇。

    “世子妃，這是二公子做的？”

    “你以為好端端的，這個渣爹就你們恰好能夠找到楚塵？”尹素嫿從來沒有懷疑，莫君毅的卑鄙。

    她甚至都在懷疑，九塵大師到底有沒有認真教他治世，怎麼所有的辦法，都是上不得檯面的？

    “夜深了，你也累了，下去睡吧。”尹素嫿說道。

    房間裡，莫君夜還在等著尹素嫿。

    “聽完跟自己想的一樣麼？”看到尹素嫿回來，他問了一句。

    “不一樣，我第一次發現自己太單純了，我一開始只是覺得那個老男人是年輕的時候風流，現在浪不動了，想要來找自己的兒子養老，聽了之後，我才發現，果然是天外有天，渣外有渣，跟他比起來，尹厚巖好歹算是有個紅顏知己，也爲了自己的子女計劃了頗多，這個老渣男，是真的讓我找不大形容詞了……”

    莫君夜把她摟過來：“好了，先別想了，現在好歹是知道了都發生了什麼，應對的時候也就更輕鬆了，而且對方身份不高，我的人都留給你了，你應該可以處理。”

    尹素嫿目光炯炯有神：“你放心吧相公，這種渣子我不讓你懷疑人生，覺得自己投錯胎，我都沒辦法對我肚子的孩子有個交代……”

    莫君夜趕緊攔著她：“娘子，孩子還沒有出生，你不用什麼都帶著他們……”

    尹素嫿心情稍微放鬆下來，勉強開了個玩笑：“不帶著他們怎麼辦，我先把孩子寄存在相公肚子裡？”

    這個夜晚，註定很多人睡不著了。

    不管是楚塵，還是楚大娘，還有楚塵那些侍衛兄弟們，還有冷佳。

    第二天一早，尹素嫿調整了狀態，關照下人照顧好楚大娘，就去了前廳。

    她要去會會莫君毅了，這個小叔子，好像還是沒有學會什麼叫懂事。

    見到尹素嫿，莫君毅的面容似乎還挺有光彩。

    昨日門口的事情，他自然聽說了。

    後面還有不少事情跟著呢，這就是個開始。

    “大嫂，怎麼看起來臉色不太好，是不是昨晚沒睡好？”

    這個語氣，就有些欠揍。

    寧王爲了幫莫君夜的忙，一大早也是沒有吃東西，就跟莫君夜一起出發了。

    至於把尹素嫿一個人留下，他們並不擔心她的戰鬥力。

    而且莫君夜完全有理由懷疑，父王就是不想在飯桌上看到尹素嫿懟人，他又找不到合適方法圓場，纔會跟自己一起出發。

    “二弟，五糞丸還沒有消化完麼，怎麼說話還是這麼臭？”

    果然，尹素嫿開口就是暴擊。

    賀青璃在一邊聽著，也趕緊開口：“大嫂，夫君不過是關心了你一句，你至於這樣麼？”

    “我哪樣了？身為小叔子，卻要過問嫂子睡沒睡好，你們這一房這麼隨便，我跟你們可不一樣，怎麼，弟妹是覺得生活不如意，想要帶點翡翠綠？二弟找了你這樣的夫人，還真是省心，將來他就是滿院子都是通房，我相信弟妹都不會介意，還會高高興興的把孩子們都接到自己院子裡跟前撫養。”

    從一開始，尹素嫿就把氣勢拉滿，不給任何人面子。

    她這個狀態，讓王妃看著都有點眼暈。

    “素嫿，這是怎麼了，一大早火氣這麼旺？”

    “王妃不是懷過孩子麼，妊娠期的婦人，脾氣大一點，不是很正常麼，都是女人，何必大題小做。”

    尹素嫿簡短的幾句話，把王妃和她的親兒子兒媳婦懟了個遍。

    莫佳容在一邊看著都緊張了：“大嫂，你心情不好啊？”

    面對莫佳容的時候，尹素嫿換上了笑臉：“沒事，嫂子在教你二哥好好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