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邵一鳴沒有猶豫，直接回應：“自然是以德治國……不過那個只能是理想狀態。”

    “沒錯，是理想狀態，只要有不同的階層，就不會存在平等，所以要透過健全律法來不斷改善，儘量朝著以德治國的方向靠攏，畢竟律法是道德的底線。”

    這些話，都是尹素嫿教給他的，在莫君毅偷走的資料之中，也提到了這些。

    聽到這裏，邵一鳴還愣了。

    莫君毅給自己的東西，竟然是真的？

    從剛纔開始，莫君夜說的東西，竟然都是那個上面的。

    他是沒有發現資料丟了，還是沒有時間準備？

    一旁的莫君毅也滿意了，自己猜對了，大哥果然是在用障眼法。

    邵一鳴很快就反應過來，按照直接事先準備的方法應對：“既然律法是道德的底線，那自然應該嚴苛，聽世子爺的意思，綜合世子爺這一個月的所作所為，都是覺得現在的律法，對於百姓來說太嚴格，想要降低對他們的懲罰力度，拉高對他們的懲罰門檻，這樣不但不利於約束這些沒有見識的百姓，反而會助長他們不懂禮數的風氣。”

    莫君毅暗暗點頭，就按照這個方向，估計莫君夜也頂不住。

    結果莫君夜笑了，還特意朝著莫君毅的方向看了看。

    莫君毅有些心虛，就把眼睛挪開了。

    “邵大人，果然是巧舌如簧，在你眼裏，百姓們都是不懂規矩的，沒有見識的，只有為官的人，纔是知禮數懂進退，我們這些為官的人，要吃著百姓的，喝著百姓的，用著百姓的，還要瞧不起他們，把他們踩在腳下，這樣才合適，才符合你的為官之道，是麼？你辛苦讀書入仕，就是爲了擺脫自己百姓的身份，然後高高在上的回採供養你的人，是麼？”

    連續高能的問題，讓邵一鳴有些頭大了。

    想不到，他應對都這麼自如。

    他覺得自己上當了，莫君夜顯然準備好了一切。

    改革派的大臣們更是有了底氣，隨後就跟保守派的人大臣們，又交涉了幾個來回。

    這次就很明顯，改革派佔了上風。

    莫君夜調整了一下，又開始了自己的發言。

    “皇上，各位大人，我娘子告訴我一句話，我覺得應該跟大家分享一下，水能載舟，亦能覆舟，皇上治理天下，是爲了讓百姓們安居樂業，並不是爲了奴役他們，更不是爲了讓你們這些從百姓中選出來的人，忘了自己的出身！”

    莫君夜說著說著，還有些激動了。

    大臣們有些不寒而慄，這些話，說的他們心裏發虛。

    自從當了官，尤其是官職越來越高，他們就越發覺得百姓們不值錢了……

    “當官不為民做主，不如回家賣紅薯，朝廷選拔你們出來，不是爲了欺壓百姓的，而是爲了更好的服務百姓的，明知道現在的律法和制度，讓百姓們苦不堪言，竟然還在那裏咬著牙睜眼說瞎話，動不動就說太祖皇帝傳下來的，不能改，難道皇家的人，就不允許進步，就不能一代更比一代強？如果總是固守陳規，不講變通，還怎麼讓大雍強大？我有理由懷疑，這些反對修改律法，造福大雍百姓的人，不是大周遺留的人，就是別國的奸細……”

    莫君夜這個帽子扣的讓人猝不及防，那些保守派的大臣們，都傻眼了。

    不就是論辯麼，怎麼還急眼了，世子爺這是要用一場論辯，把他們都帶走啊！

    “不知世子爺口口聲聲想要修改律法，是覺得現在的律法，到底有什麼漏洞，能否舉例說明？”

    郭承乾開口了，又是郭啟坤皺眉頭的節奏。

    “大哥……”他這次也忍不住了，終於小聲的喊了一聲。

    郭承乾雖然聽到了，卻不想理會。

    那日的三隻大馬猴，讓郭家出盡了洋相。

    都不用想，都知道這是莫君夜和尹素嫿做的。

    他現在就想阻攔莫君夜，看到他過得好，自己就受不了。

    “原來是安平侯……”莫君夜故意裝作剛剛聽出來是誰，還朝著他走了幾步。

    “不錯，正是本侯，方纔世子爺說了這麼多，理論雖然華美，可是操作起來，難度很大，對於這些東西，世子爺隻字不提，難道不覺得太空洞麼？”

    郭承乾畢竟歲數大，也有不少閱歷。

    “既然安平侯這麼大歲數了，還舔著老臉揣著明白裝糊塗，我自然也是不吝賜教……”

    莫君夜這個話，確實有尹素嫿那個味了。

    郭承乾臉色鐵青，強忍著怒氣：“那就請世子爺開口，本侯洗耳恭聽。”

    “比如，現在的律法，應該增加正當防衛和無限反擊。”

    莫君夜把尹素嫿交給他的，充分發揮了。

    這些東西，在莫君毅偷走的資料上，卻一點都沒有。

    莫君毅蒙了，邵一鳴卻心裏有數了，他猜對了。

    “什麼意思？”郭承乾果然沒有聽懂。

    “就是當一個人面臨危險的時候，有權利作出反擊，而且反擊出現相應的後果，也不用承擔責任，或者從輕處罰，只能算作防衛過當。當他反擊之後，對方的危險行為仍然沒有停止，他就可以無限反擊，即便是對方死了，也不用承擔責任，而不是像現在這樣，直接定性為互毆，或者加害人死了，反擊的受害人，反而成了兇手……”

    大臣們馬上想起了這些日子，莫君夜放掉的那幾個百姓，按照莫君夜的理論，不是正當防衛，就是無限反擊，確實都不用坐牢。

    郭文龍這個時候也來了一句：“這種事，從來都是一個巴掌拍不想……”

    他的話音剛落，就聽到他的臉上“啪”的一聲，結結實實一聲脆響。

    莫君夜收回自己剛剛有些用力過猛的手，輕輕轉了兩下手腕。

    “郭世子，怎麼樣，夠不夠響？”

    剛纔那個耳光，直接讓郭文龍耳鳴了。

    郭啟坤卻不想管，這個侄子，隨了他爹了。

    “按照郭世子的理論，別人被打是因為得罪人了；少女被人侵犯，是因為長得太好看；你弟妹孟氏被婆母欺負，是因為孟家沒有保住你弟弟郭文虎；而你郭世子被打，是因為你欠揍，對麼？”

    莫君夜又特意對郭承乾說道：“郭文虎被自己的親爹射死，也是因為他該死，對麼，安平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