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素嫿聽了之後，還是沒有動心。

    “我還是覺得，多元化能夠給百姓帶來更多的幸福，百姓應該有自己的選擇，而不是我們直接把所有的選擇都收走……只要百姓們平安喜樂，他們願意在哪裏生活，就去哪裏生活，過膩了大齊的方式，就去大雍轉轉，大雍覺得天平淡了，也可以去大梁和大周輪換，四國如果變成一國，未必就能夠讓百姓過得更好。”

    言二夫人也很平靜，她早就知道尹素嫿的態度，所以並不意外。

    “如果四國合成一國，將來管理起來也會更加方便，而且很多錯事都能同時惠及所有人……”

    尹素嫿就知道，天機教一定有這樣的想法。

    “管理起來方便只是表面，四位國君都有不同的風格，四國形成一定的差異，這樣反而挺好，沒有必要強行把生活習慣不同的百姓們非要統一在一個模式之上。”

    言二夫人沒有輕易放棄：“如果四國之中，有一位國君變成了昏君，都會讓百姓們遭殃……”

    尹素嫿卻說道：“按照這個理論，確實四個人之中出現一個不合格的國君的可能性，要大於只有一位國君，結果還是殘次品的可能性大很多，可是四國之中，總不會同時都是不合格的吧？反觀你們天機教的想法，天下只有一位共主，只要這位共主昏庸，那就是四國的百姓同時遭殃……也許你們沒有聽過一個理論，不要把雞蛋放在同一個籃子裡，這些百姓也是，不要都給他們圈定在一個國度之內，他們不是皇權的財產，而是活生生的人，他們有自己選擇生活方式的權利。”

    尹素嫿這句話，讓言夫人稍微沉默了一下。

    她知道自己無論如何是說不過這位了，剛剛還差點被她說動。

    “楚王妃初心不改，讓人敬佩，大周皇帝那邊，似乎也是一樣的意思……”

    言二夫人提起了木星遙，他們之間，也沒有必要說謊。

    尹素嫿和木星遙之間的默契，並不是天機教打一個時間差和謊言就能挑撥的。

    “很正常，畢竟星遙是舅公的關門弟子，舅公有什麼樣的選擇，他就有什麼樣的選擇……”

    言二夫人感慨了一句：“楚王妃果然是個奇女子，所說的話，所行的事，都讓人無法預料。”

    尹素嫿卻說道：“其實跟天機教相比，還是有些差距，尤其是八苦大師，那纔是驚才絕豔的奇女子，這一輩子都在完成當年大周國師的遺願。說一句不太恰當的話，當年大周國師真的是想要讓其中一國吞併其他三國，之後成為一個內部紛爭不斷的整體麼？”

    言二夫人皺了一下眉頭，她想著楚王妃年紀輕輕，說出來的話，是真的有分量，而且角度都很刁鑽。

    “楚王妃是何意，不妨直接說。”

    她沒有輕易接話，畢竟不知道尹素嫿的具體打算。

    尹素嫿卻很禮貌的說道：“如果說天機教的目的，是想建立一個統一的國度，我覺得前提是要讓皇權消失……雖然這種話有些大逆不道，不過這纔是我的真實想法，沒有多種觀點的碰撞，後果不堪設想，四國沒有必要合併，並不應該合併，要保留百姓這種多樣性，容錯試錯，最後更加適合百姓的那個國度，自然會在競爭中勝出……”

    言二夫人沒有辦法反駁，甚至在心裏反覆琢磨這些話。

    “楚王妃見地不凡，竟然勝過我這個活了幾十年的人，果然是江山代有才人出……”

    尹素嫿想告訴她，這些理論都是從自己那個時代照搬的，要學會辨證，相容才能共同繁榮。

    “夫人過獎了……”

    言二夫人沒有再跟他們糾結這個問題，突然提到了自己的侄女。

    “之前司璇是在楚王妃的救治之下，才能脫離危險，其實還有另外一件事，即便是我不是說，估計大嫂和姑姐也會忍不住找你們詢問，就是司璇的婚事……”

    尹素嫿臉上堆著笑意：“司璇年齡還小，你們再養她四年不遲……那個時候段之州也不過是二十六歲，並不打緊的……”

    她這個相當於直接告訴對方答案了，這門親事，其實不錯。

    言二夫人沒有什麼意外，卻說道：“聽聞皇上有意讓司馬家和段大人結親……”

    莫君夜這個時候說道：“姑父自然有自己的考量，不過他總要綜合各種方面，將來段之州回來，就不是現在這個官職了，總要有所進步，而且這次他跟著太子和英王賑災，也算是成爲了太子的臂膀，司馬家之前鬧出那樣的事，皇上也會考慮，太子的近臣，如果有這樣的岳家，將來難免會影響朝政……”

    聰明人之間，一點就透。

    言二夫人身在天機閣，知道各種情報，不過事關家人，她還是沒有辦法做到心如止水的分析。

    “楚王說的是，這個最終還是要看機緣……即便是段大人對司璇有意，讓他等四年，他也未必願意……”

    莫君夜和尹素嫿並沒有接這個話，因為確實沒有什麼意義了。

    “這次二位應該還有別的話，想要交代吧？”言二夫人問道。

    尹素嫿說道：“確實，有些話想要勞煩夫人轉告八苦大師，即便我們最終方式不同，可是目標很是一致，不過是爲了百姓而已，相信八苦大師能夠積極賑災，也不會是犧牲少部分百姓，換取更多百姓能夠統一到一起的人……之前不是，現在不是，將來她也一定不是，若有冒犯，那是我的錯，不是百姓的錯。”

    言二夫人聽了之後，臉色變了變，她聽懂了這是給師傅的忠告。

    這種忠告，如果格局小的人，應該真的會覺得生氣。

    跟言二夫人見過麵，莫君夜和尹素嫿就回到風家繼續準備他們離開的時候要帶的東西。

    這次有風家老兩口跟著過去，情況不太一樣，路上沒有辦法太快，還要注意他們的身體纔是。

    燕都之中，還有幾家要拜訪的，總要告訴他們一聲纔好。

    這個時候，他們收到了木星遙的來信，大周那邊情況穩定，天機教也沒有辦法動搖他們的民心，他準備動身前往大雍，求娶莫雲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