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苦大師並沒有生氣，也沒有被人拆穿的困窘，眼睛是真的充滿了欣賞。

    “楚王妃，你比想象的還要勇敢，而且優秀……”

    “多謝大師，既然您不想回答我的問題，我自然沒有必要一直追問。不知道大師這次邀請我們過來，是想談些什麼？按照天機教的本事，我們的事情，你們應當都已經掌握了。”

    尹素嫿說話還是一樣的直接，一條路走到底，沒有必要總是藏著掖著。

    八苦大師點頭表示讚賞，說了一句話：“你的舅公，也就是我的師兄，他之前有沒有跟你們提過，他家族的使命？”

    尹素嫿點頭：“這個自然說過，現在他已經放棄了，不是麼？”

    八苦大師卻說道：“你確定他放棄了麼？難道你沒有發現，他那個統一四國的目標，已經越來越近了麼？按照之前的構想，讓四國一個接著一個被吞併，最後都歸屬大周，這個顯然不現實，四國之間天然接壤，一方有難，其他三國都逃不過要被威脅。之前大周雖然不存在，可是有影部在其中過度，你以為影部這些年又是靠著誰的力量在苦苦支撐，纔沒有被相鄰的兩國直接瓜分？”

    她的話，完全開啟了他們另外一個視角。

    莫君夜和尹素嫿還挺喜歡聽，因為好久沒有聽到這樣的討論。

    九塵大師在任何一個朝廷，都像是神話一樣的存在。

    這位八苦大師，如果真的想，成就未必會比九塵大師低多少。

    “大師請繼續……”尹素嫿很是客氣的說道。

    八苦大師接過言二夫人遞過來的茶盞，之後放在桌上。

    “如今四國的皇室，都有大周皇室的人，你們應該已經注意到了，不過你們有沒有懷疑，這個我並不清楚，畢竟天機教收集情報，並不收集人心……大雍那裏，既然楚王不肯要皇位，將來皇位自然是要傳到楚王四個兒子之中的一個，大梁的皇后出自哪一家，你們不需要我提醒，大周的皇帝，那是天下週知的名正言順的大周君主，眼下師兄又順水推舟，讓你們知道柔嫻長公主在大齊，你們追過來之後，自然會順手幫新皇除掉舊皇，新任皇后，仍舊是何太后所生……你們當真覺得，這裏麵沒有人為設計的成分？”

    八苦大師的話，如果換做一般人聽，一定被她繞進去，而且嚴重懷疑九塵大師了。

    可是莫君夜和尹素嫿都是經歷過很多事的人，不會爲了她一番話，就真的對舅公起了別的心思。

    “八苦大師還真是對事實反推很詳細，所以大師是想要提醒我們，眼前的局面，是舅公一直都在想辦法促成的，他當初回到木家，並不是真的放棄了一切，選擇回答祖母身邊，而是藉此放鬆全天下的警惕，讓我們帶著鋒芒處理四國的事，順利完成他之前的目標？”莫君夜總結了一下八苦大師的意思。

    八苦大師點頭：“楚王殿下覺得我表達的不夠清楚麼？還是有什麼話，現在已經想要反駁我了？”

    莫君夜非常認真的看著她，然後說道：“接下來，大師要說的話，是想讓我們加快四國統一的程序，還是想要讓我們阻止舅公？”

    他問的非常直接，完全沒有給八苦大師閃躲的餘地。

    言二夫人這次緊張了，她才意識到自己雖然聰明，而且在天機教多年，知道的秘密也不少，可是剛剛跟這兩個後輩說話的時候，人家是留了餘力的……

    她看著莫君夜和尹素嫿的從容，說是不佩服那是不可能的。

    因為安國夫人和元琛的事，他們言家本來就對這兩位印象很好，又加上一次言司璇，他們就更想對這兩位釋放善意了。

    “如果我說，全憑兩位自己的意思，我們天機教願意幫助二位呢？”

    八苦大師仍然從容，身子也沒有任何晃動。

    看著她那個好不後悔說出這句話的表情，尹素嫿又有些迷茫了，所以天機教是支援四國統一，還是各自安好？

    莫君夜說了一句：“我們並不是什麼天下共主，沒有這個責任，更沒有這個權力決定，所以這些話，還是請八苦大師收回吧……如果這是舅公的意思，我們會單獨跟他問清楚，也不需要您來轉述。”

    八苦大師卻笑了：“孩子，你們到現在都沒有明白，師兄不讓你們回去的真實意圖麼？你們不在大雍，你們的親人，都不在你們能夠保護的範圍之內……”

    這種暗示，讓尹素嫿有些生氣。

    她看著八苦大師，非常認真的說道：“果然是經歷過各種磨難之後失去失望的人，纔會說出來的話，看樣子八苦大師一口一個師兄的叫著，卻絲毫不影響你挑撥我們和舅公之間的信任……如果在舅公和一個剛剛見面，就說要讓我們做選擇的前輩之間選擇，你真的不知道我們該怎麼選，還是對天機教太過於自信？”

    八苦大師好像沒有意外，她說道：“我知道，你那個弟弟應該也給你飛鴿傳了書信，他從一開始就不在你身邊，反而是被師兄帶走，說實話，如果師兄想要保住你母親，真的沒有辦法？他這是不想而已，畢竟只培養一個完全依賴他的人，才更加符合他將來的計劃……”

    莫君夜和尹素嫿這次沒有回答，示意她繼續往下說。

    “這樣的事情發生的還少麼？你們就沒有想過，為什麼當年何太后的女兒掉落懸崖，他剛好經過，還把謝皇后帶到了大齊，而且剛好放在了謝家？至於和元植的相遇，還有什麼是你們那位無所不能的舅公做不到的？四國之中，本來只有大齊的皇位繼承人跟大周無關，可是這個謝皇后，卻剛好彌補了這個空缺，而且她幾十年前，已經在大齊了……”

    八苦大師說完之後，從容的把茶盞拿起來，然後用袖子掩著口喝了下去。

    這個時候莫君夜問了一句：“所以大師這些年願意跟舅公合作，是因為支援他的方向和觀念，此時為什麼又跟我們說這些，讓我們自己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