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大夫人瞬間就明白了，這個魯王殿下這次過來，應該是爲了當年的皇位之爭。

    他們張家已經知道當初那個人是怎麼上位，所以魯王的歸來，已經代表了一種訊號。

    “看來魯王和王妃的遠見，確實一般人都比不上……”張大夫人的態度，已經帶著一絲瞭然。

    尹素嫿也沒有給她任何解釋，只要她不親口說，即便是張大夫人真的還是放不下張家，回去之後亂說，對她也沒有任何影響。

    魯王前來燕都的訊息，他們遲早都要知道。

    張大夫人繼續說道：“這邊的天，到底會不會放晴，已經不是我們還說了算了，我還是看得懂局勢的，有些人迷失，我卻不想，小皇子的病，佔用了他們大多數注意力，加上柔嫻長公主的事，已經讓他們心力交瘁……”

    他們的精力畢竟有限，沒有辦法阻止所有的事。

    尤其是之前他們的行為，已經讓人覺得失德。

    百姓們雖然沒有辦法公開說什麼，可是柔嫻是他們的皇帝親自留下的，直接就在這裏住了這麼多年，他們比誰都清楚。

    迫於壓力，他們沒有辦法說而已。

    這種不滿堆積的時間如果足夠長了，自然會是一股不可小覷的力量。

    張大夫人冷靜下來之後，反而通透很多。

    “楚王妃，你說一個女人，明知道自己幫扶多年的小姑子不把自己當回事，覺得這些年的付出，都是應該的，而且是她哥哥的支援，跟嫂子沒有關係，嫂子的孃家死了人，連個道歉都沒有，嫂子的兒子，卻更加親近小姑子，這個嫂子還要繼續幫著他們的話，該有多賤？”

    張大夫人這個自述，尹素嫿聽得懂。

    這段時間經歷的事，已經讓張大夫人經受了太多折磨。

    這樣的折磨，足夠讓她心涼。

    “這個世道，這樣的女子有很多，國舅夫人難道不知道麼？”

    尹素嫿說的也很中肯，這個時代背景之下，太多女子爲了婆家可以各種委曲求全，結果到了關鍵時刻，還是個外人……

    可是，他們已經沒有回頭路。

    “楚王妃若是能答應將來事發，保我二兒子一家存活，我願意把這些年知道的所有事，都告訴王妃，還有相應的證據……”

    張大夫人目光非常堅定，完全沒有動搖的樣子。

    尹素嫿說道：“國舅夫人是想在這說？”

    “今日時間不夠，只要楚王妃能答應，這些年的事，都會以手書的形勢出現在楚王妃手裏……”

    張大夫人的態度格外誠懇，目光也是格外堅定。

    這個讓尹素嫿也是更加有信心，她說道：“收到手書的時候，我們的合作正式開始……”

    張大夫人聽了之後，也是鬆了一口氣。

    她到底是張家人，尹素嫿要答應自己的合作，確實要經歷非常激烈的思想鬥爭。

    尤其是這種關鍵時刻，柔嫻那邊的人都要沒了，魯王又要進入戰場，任何變故都容易引起全盤局勢的改變。

    “多謝楚王妃……”

    張大夫人心中鬆了口氣，她並不是在爲了張家保住香火，因為她知道二房應該不會有性命之憂，畢竟有張寒竹在。

    而且這些年因為張二夫人的阻攔，張臨澤幾乎沒有參與過真正殘忍的事。

    她只想保護自己的兒子，不要因為他那個糊塗的父親一起被葬送……

    至於大兒子，反正已經失去了夫人和孩子，如今再跟著父親一起走，也算是圓滿。

    看到他們回來，張佰楓像是獲救了一樣。

    跟莫君夜說話，壓力真的很大。

    那份威壓，真的不是任何人都能承受。

    “今日跟楚王妃相談甚歡，改日再來打擾，府裡還有不少事，我們也該走了……”張大夫人很自然的跟風家人道別，又讓下人把之前給張寒竹準備的東西放下，然後就帶著張佰楓離開。

    風家人都知道這次張大夫人一定是有一些不好開口的話，特意來尋尹素嫿，所以都默契的什麼都不問。

    反而是張佰楓，對母親跟尹素嫿的談話內容很感興趣。

    “母親，這個時候來找楚王妃，而且還單獨跟她談了那麼長時間，這件事如果讓父親知道了，恐怕不太好辦……”

    張大夫人卻說道：“無非是他們兄妹在背後說我一些壞話，總不會直接休了我吧？”

    張佰楓聽了之後，感覺腦子嗡嗡的。

    這些年，母親從來沒有這樣說過話。

    “母親，您還在生氣？”

    張大夫人氣定神閒，無比平靜。

    “生氣？我為什麼要生氣？這裏還有什麼事情值得我生氣麼？”張大夫人顯然已經放鬆了。

    有些責任，揹負了一輩子，已經當成了自己天生的使命，任勞任怨，如今放下了，卻發現自己真的是被耽誤了。

    誰規定的那些責任是自己的？

    盡心盡力多年，換來的又是什麼？

    “母親，這樣的態度，還不是生氣麼？兒子並不是想要勸母親像是過去一樣，也不想讓母親不開心，只是想著母親有什麼不開心的，可以跟兒子說……”

    張大夫人放鬆的看著張佰楓，說道：“兒子，母親如今才真正明白一個道理，萬事不怕拿不起，而是怕放不下……母親放下了，所以心情大好……”

    這個話，讓張佰楓也有些無奈。

    母親這個態度，顯然是不會聽任何人的勸告了。

    父親和大哥怎麼可以這樣傷害母親，他們的眼中，真的看不到這些年母親的付出？

    他們還沒有到家，張臨淵已經派了張融楓帶著人在半路迎接。

    “母親，這個時候您怎麼還是跟著添亂？”

    張融楓有些不高興，他的語氣也沒有多好。

    張佰楓聽了之後，直接懟了一句：“大哥自從跟姑母走的親近之後，似乎也把自己當成皇子了，你怎麼跟母親說話呢？”

    張融楓一愣，這個弟弟今日吃錯藥了？

    “佰楓，你要幹什麼？”

    “我倒是想問問張大公子，你想做什麼？我這個無能的婦人，又給你們惹了多大的麻煩，讓你們原本就已經不開心的日子更加雪上加霜了？是不是讓你姑母不高興了？你姑母一不高興，你就趕緊來找你母親算賬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