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懷著笑容
出身並非是自己所能控制的,而這一樁的災禍,便是她沒有這樣的身份,也無從避免,因為散佈謠言之人,必定是做了萬全的準備,來要他的性命。
真正令他心寒的不是二皇子下此狠手,而是他那位穩坐朝堂的父皇,根本無意聽一句他的話,連見他一面都沒有,就這麼為全府定下了死罪,明明是親生父子,卻好像只有他一人心中有著親情。
他不相信自古無情帝王家的話,可被兄弟所害,被父皇所判決,這讓他心中那一份火像是被生生地潑上了冷水一般,若是父皇對他有一分信任,便當知自己兒子的本性,那樣的事情豈會是他所做。
若是父皇的心中還有一份親情,那總該見他一面,到時一切真相將大白,可惜統統都沒有,四皇子看著偷偷跑出來,冒著罪名來見他的六弟,只覺得真的是很好,這帝王家終究沒有全部無情。
冥熙玄只記得四皇兄嘆了一句,此後怕是沒有人能保護他了,一句話讓他當場抱著四皇兄哭了出來,他怕的不是沒人保護,而是害怕失去,失去這個自小對他照顧甚多的兄長。
他急急忙忙的回宮,闖進了父皇的宮殿求見,愈將這一切都告訴父皇,可誰知當朝的天子只顧自己的皇權,不顧兒子的冤屈,竟然半點也沒有聽的意思。
他急了,一句四皇兄可曾半點對不起宸國,她的側妃可有半點探聽情報之舉的話不加猶豫便說出了口,然後被生生地打出了宮殿之外,在之後他便沒有了半點意識。
醒來之時,什麼都已經晚了,四皇兄一府上下一人不剩,而他因為替四皇兄求情,冒犯天顏,一道旨意被扔出了宮中,他看到昔年熱熱鬧鬧,門客絡繹的四皇子府,不過幾日卻成了這般蕭條的所在,只覺得亦真悲哀。
他恨二皇兄所做,但他也記住了見四皇兄最後一面之時他說的話,“熙玄,不要為我報仇,落得如此結局,不過因這帝皇之家親情太過淡薄,你記住,在如今的皇家之中,莫要太過相信誰了,如果有機會的話,離開宮中做個逍遙自在的王爺,那樣還能平安一生。”
在那之後,冥熙玄便想著如他的四皇兄所說的,一輩子做個平庸無本事的人,那樣還能好好的活下去,不然憑他母家並無權勢,自己手中又什麼都沒有的情況,若是選擇別的路,怕是太過艱難。
再說,踏入生命的最後一刻,四皇子也看得明白了,比起在宮中看那些爾虞我詐,倒不如子然一身來得自在,平庸比起出色其實更容易得到平安,得到幸福。
可奈何天不隨人願,雖然他什麼都不想招惹,但還是總有人來打壓他,打壓母親,所以他只能選擇了另外一條路,來讓自己成長起來,沒人保護,那他便自己保護自己,保護母親,沒有勢力便培植勢力,不求輝煌,但求平安。
冥熙玄對婁綺瑜講著在他身上發生的故事,這些事情他已經藏了太多太多年,一直都宛若一塊巨石一般壓在心中,也正是因為他曾經所見的百般手段,到如今他對誰也都不太親近。
能讓他開啟心扉的只有母親,如今還多了眼前之人你,將一切都說了出來,冥熙玄只覺得內心舒暢了不少,因為喜歡她,冥熙玄不想隱瞞,雖然不能讓她參與到自己的過去,但是所有的事情,他還是想讓她知道。
儘管這樣的過去並不美好,但他想要說給她聽,正如他所說的,婁綺瑜無需迴避,因為他的一切都不打算瞞她,從前他不理解四皇兄心中的那份愛,那明明是赴
死,有喜歡的人在身邊,也是懷著笑容。
現如今他明白了,哪怕這世間的冰冷再多,哪怕經歷了父皇的無情,兄長的背叛,只要有那麼一絲的溫暖在,只要心愛的人還在身邊,那麼這一切似乎也不是那麼難。
他知道婁綺瑜還不能接受他,但他已經認定了婁綺瑜,所以心裏的所有防線,皆已經為她全部開啟,今日說了這些,除了是想要將過去分享之外,更重要的也是希望,婁綺瑜能多一些防範,當朝的太子殿下,最是喜歡用那些見不得人的計謀。
之前的四皇兄之事,如今的婁家之事不都是他的籌謀,只不過這一次他因為穆蘭國公主的話,等不及慢慢發展了,反倒是直接給他下了致命的刀子。
“冥熙玄,你真厲害。”婁綺瑜沒有去評價往事,也沒有感嘆太子的不擇手段,而是看著眼前的這個男人,真心誇讚了一句,這故事雖短,但眼前的這個人走的有多不易,她想象得到。
換作是自己,換做是任何一個人,這條路也許都走不下來,自己與他的經歷很像,但自己至少要比他幸運太多了。
冥熙玄也是一愣,他也根本沒有想到,婁綺瑜竟然在聽完這些話之後,誇了他一句,轉眼一抹溫情浮現在了他的目光之中,“有你在,我會越來越厲害。”
在王府中的日子過的不快不慢,倒是愜意得很,婁綺瑜將所有的東西拿齊之後,與青衣一同進了冥熙玄的房中,開始了第二次以毒攻毒的治療,實際上對婁綺瑜的醫術,全府上下再無不信任的情況發生,這一次青衣進去與上一次不同。
雖然同是觀察,但從第一次的以防萬一,到了這一次的只為學習,有了前一次的經驗,底下的人忙碌起來越加的順手,唯一的區別大概就是婁綺瑜配的藥和毒發生了改變。
因為王府中有青衣的關係,兩人時常探討,婁綺瑜也找出組合起來效果更好的藥,至於毒則是按照冥熙玄身上毒性的變化,在原有的基礎上稍稍調整,便開始了第二次的以毒攻毒。
因為冥熙玄自小習武的關係,這效果比起婁綺瑜開始預估的還要明顯,現如今的冥熙玄雖然還沒有完全恢復,但也已經完全有了正常人的目力,雖不及原來武者的目力那般遠,但照著這個速度下來,也花不了多長時間了。
“綺瑜,今日一同用晚膳如何。”冥熙玄輕笑著提議,至於青衣驅毒之後,早已是出去了,將時間留給了這兩個人,婁綺瑜將手中的銀針收好,低頭想了想,一口拒絕。
“我今晚打算去青茹樓一趟,改日吧。”從上次青茹樓出來已經過了數日,自己該去看看了,不然若是讓清音擔心,好幾日了連個訊息都沒有,覺得自己不靠譜,那就不好了。
青茹樓,冥熙玄黑了一張臉,雖然知道青茹樓中都是女子,婁綺瑜也是女子倒是吃不了什麼虧,但自己的王妃,天天心心念唸的往青樓裡面跑,這算怎麼一回事情啊。
而且之前那次之後,這婁晚兩字可是人盡皆知,雖然他也覺得挺佩服婁綺瑜的,不過是逛個青樓,居然逛出了那麼大的動靜,那麼風雅的名聲,但是這不代表他不會覺得不舒服啊。
“怎麼了。”婁綺瑜也看出了冥熙玄這明顯的表情變化。
從浴桶裏伸出一隻手來,抓住了婁綺瑜的袖子,“綺瑜,你覺得以你現如今的名聲去了青茹樓,得引起多大的轟動。”
將手給拍掉,婁綺瑜顯得有些不滿,“好好泡你得藥浴好不好,把我的袖子都給弄溼了。”
抱怨之後,她的注意力放到了冥熙玄剛剛的話上面,她好像是聽青衣說過,什麼現在許多樓裡的女子都在巴望著被自己看上,然後一首詩能夠讓她們身價倍增,好像采苓和採芝那兩個丫頭也說過,雖說過了數日,但關於他的傳言依然在茶樓酒肆中流傳。
這好像還真的是件麻煩事呢,如果是普通的客人,去了也就去了,但這種情況,可以想象,自己絕對會成了焦點的,她可不想,婁綺瑜想了一下,然後打定了一個注意,“多謝王爺提醒,我去之前會收拾一番的。”說完之後,向外走了出去,踏出了房門。
還要去,冥熙玄瞪著剛剛跟婁綺瑜離開的方向,是他的意思表述的不明顯嗎,婁綺瑜居然還要去青樓,每次給他驅完毒都去青樓是幾個意思,覺得他身體處於虛弱的時候,沒法抓人嗎。
冥熙玄的怒目而視,婁綺瑜是感受不到了,因為她已經輕移蓮步,回到了自己的房中,至於冥熙玄這邊,她則是交給了青衣看護,反正青衣的醫術在她之上,其實看護起來比她要更加得力。
當然偷懶逃避的心思也是有的了,不然跟冥熙玄那麼在一個不大的空間中呆著,總是讓人覺得氣氛奇怪,她覺得在冥熙玄面前,自己有時候總是無意識的妥協和退讓什麼。
就如她不讓冥熙玄叫她綺瑜,可冥熙玄偏偏喜歡這麼叫她,她卻無法理直氣壯地警告冥熙玄,無法像當初穀風等人叫她王妃一般,怒言呵斥對方,叫人不敢再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