婁綺瑜問一句昭昭說一句，半句廢話都沒有。

    倒是小墨猴兒乖巧得很，黏人得很，得了昭昭大赦之後，跟婁綺瑜在屋子裏耍寶賣乖騙果子吃。

    晚膳時分，林老太太裝作什麼事情也沒發生似的一同用膳。

    “綺瑜啊，我跟你父親商量了，你必須要從林府出嫁，姓氏還是得改改，還有那巻拾萬兩黃金，莊若芷去賭錢賭輸了不少，家裏現在只有十萬兩白銀的銀票，你就暫且當做嫁妝吧。”林老太太一隻腳放在椅子上，右手拿著煙槍，快活的吞雲吐霧。

    “行啊，讓父親去跟王爺說，跟老王妃說，只要皇室宗族同意，我沒意見。”婁綺瑜微微一笑，天真無邪的看著林中庸。

    林中庸如臨大敵，每次跟這個女兒在一起就坐如針氈，支支吾吾的說不出話來。

    “母親啊，兒子在東都本來就被人瞧不起，這一次綺瑜高嫁，老王妃都是要親自過目嫁妝彩禮單子的，兒子這個侯爺當得實在窩囊啊，你別讓我為難了好不好？”林中庸愁眉苦臉快哭了。

    林老太太的誥命還未加身，她現在滿心滿眼都是關於自身的榮華富貴，又白了一眼林雪巧。

    林中庸嘆息了一聲：“娘啊，我知道你是怎麼想的，你還指望雪巧榮登後位嗎？不可能的了，天星也說過雪巧的命改了十年，現在星辰變，天上星宿重新排盤，總是要還的，我也問過一行大師了，咱們要多做善事，否則雪巧自身不保，哪裏還有什麼後位啊。”

    “什麼？”林老太太暴跳如雷，狠狠的在林雪巧的身上擰了一下：“小蹄子，你之前怎麼不跟我說你的命格改變了，虧我之前強迫天星給你改命，你就是個爛泥扶不上牆，天星折損了多少道行為你改命，賤蹄子就是賤蹄子，果真是小娘養的。”

    聞言，林雪巧兩眼通紅，萬萬沒有想到是父親把自己出賣了。

    林中庸算是看明白了，以後在外還是得靠婁綺瑜，以後再娶個高門貴女回來當夫人，生下一個正兒八經的嫡子繼承爵位，說不準還能生下個真正入主後宮的女兒，林雪巧就是爛泥扶不上牆。

    “號什麼喪，你老老實實的後天嫁給嚴宏峻吧，虧不了你的。”林老太太沒好氣的把人打發了。

    婁綺瑜樂得清閒在一旁看戲，終於又道：“父親還是好好盤算一下財產，免得被人賣了還替人數錢，巻拾萬兩黃金少一錠都不行，老王妃的手段咱們可都領教過的，到時候說不準父親連爵位都不保。”

    “那可怎麼行，問題是，綺瑜你也管過府中的財權，知道賬面上錢數不多啊，要不，為父給你打欠條？”林中庸被逼得實在沒法子了。

    “錢是誰花的，誰就把錢補上，父親大人，羊毛出在羊身上，綺瑜就算是去沖喜的，那也代表了晟南侯府的顏面，老太太，您的誥命也是老王妃一句話的事。”婁綺瑜放下筷子福身便離開。

    林老太太已經被誥命夫人的身份哄得暈頭轉向，怎麼可能得罪老王妃呢？巴結討好都來不及呢。

    “先把雪巧嫁出去，反正也是沒用的，到底還能換上點錢填補她孃的虧空，綺瑜說得對，羊毛出在羊身上，這些年掌握銀錢的是莊若芷，你也是一年俸祿那麼多，底下人總是孝敬你，怎麼會有那麼大的虧空啊。”林老太太埋怨道，索性蹲在椅子上扒飯。

    林中庸實則無奈的搖搖頭：“以前素問在的時候，我用錢就知會一聲，一切都有她，誰知道莊若芷是個不懂管賬的，什麼都沒落下，鋪面良田竟然也賣得差不多。”

    “一個賣唱的怎麼知道管家？先從嚴家拿過來補漏。”林老太太一邊說話一邊噴飯。

    林中庸嘆息了一句：“唉……天星說綺瑜的命歸正統了，以後是女凰命格，母親啊，要不……咱們把綺瑜獻給皇上，既不要嫁妝，咱們綺瑜也能入主後宮，你的誥命，我的官位不是手到擒來嗎？”

    “真的？好主意啊好主意。我兒不愧是侯爺！”林老太太如獲至寶，她就知道天無絕人之路。

    林中庸看了看四周，現在發生了那麼多事情，身邊竟沒有個商量的人，莊若芷就是一個只會花錢的主兒，林雪巧……自不用說。

    “母親啊，這次綺瑜回來之後，我總覺得邪門得很，你說說素問當初的岐黃之術她怎麼都知道了，以前在莊子上的時候連飯都吃不飽，哪裏有時間學這些？還有今天帶回來的那個男童，不僅武藝高強，而且忠心耿耿，油鹽不進的，還有那隻叫做小魚兒的猴兒也怪異得令人害怕，我怕……”林中庸畏手畏腳，目光深沉。

    如今的婁綺瑜不容小覷。

    林老太太把巨大的飯盆放在桌子上，絲毫不顧及的打了一個飽嗝，用小手指摳牙：“走一步看一步，船到橋頭自然直，你大侄女林柔兒不日便來伺候我，你也給她說門親事，到底是咱們林家人，能養得親。”

    林中庸的頭痛症又犯了，一個老母親夠他喝一壺，如今老家陸陸續續的來人，這可如何是好？

    當初婁素問下了死命令，陽邕縣的人與晟南侯府這無關，不許打著侯府的幌子在外面招搖撞騙，想要當官便去科舉考試，想要嫁公卿自己去參加選秀，這麼多年一直互不干擾。

    如今看來，還是素問有遠見。

    “先把雪巧送出閣，多換些銀錢，你自己看看賬面上虧空成什麼模樣了，老王妃時不時的要著人過來檢查綺瑜的嫁妝，綺瑜也不知道踩了什麼狗屎運，竟然那麼多人幫襯著。”

    林老太太甩手，要去院子裡散步。

    看著滿桌子狼藉一片，林中庸幾近崩潰。

    早知道兩個女兒都不跟自己一條心，當初就該多納幾個妾室，多生幾個兒女，不過……現在也不晚。

    婁綺瑜坐在院子裡烹茶看書，醫鼎上面的學問一層套著一層，不學根本不行。

    她還要準備給泰安郡主做手術，著實忙得很。

    昭昭坐在她的對面閉目練氣，小魚兒坐在桌子上，勤勞的幫她倒茶剝果子。

    “昭昭，如果要練功練成你這般等級，需要多長時間？”婁綺瑜抱著小魚兒問道。

    昭昭淡淡的道：“尋常人需要六十年，有天賦的需要二十年，我則需要五六年。”

    “為何你這般厲害，是不是我孃親當初給你什麼靈丹妙藥了？”婁綺瑜好奇的問。

    “我自小在西域被人當做試驗品，渾身上下血脈都是通的，一次用藥失敗，我被扔在戰場上自生自滅，是乾孃救了我，悉心的照顧才四歲的我，爲了讓我恢復，乾孃想盡了辦法。”昭昭只有提起婁素問的時候，眼眸閃爍著晶瑩的光芒。

    婁綺瑜也一陣失落：“若是我娘還活著，不被人害死，她看見你這般有出息，一定會很欣慰的。”

    “報仇！”昭昭冷冷的道。

    “嗯，我們等待時機一起報仇。”婁綺瑜下定決心，查明真相後一定要為母親報仇。

    才一會兒的功夫，林雪巧踩著婀娜的步伐緩緩的進了小院子：“綺瑜，我的好妹妹，老遠就聞見茶香了，如此好的茶藝，獨樂樂不如眾樂樂。”

    婁綺瑜眼眸微抬，昭昭站起來，將棍子橫在林雪巧的跟前，一言不發的盯著她。

    “綺瑜妹妹，你瞧你的護衛，一點規矩也不懂，在本小姐的家裏竟然還跟主子動粗了，你管不管？”林雪巧惱羞成怒，她一襲粉紅色的長裙衣袂飄飄，眼中淚珠閃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