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塗在手上
這屋子熱鬧了一下,轉眼間又都出去了,與上來時不同的是,汶娘直接被人押走了,對外的說法是,汶娘私藏罪犯,送入縣衙協助調查,今日進了鴛鴦樓的人都要一一排查。
聽到這種事,大家除了自認倒黴之外,也沒有什麼辦法了,官兵的速度很快,不久就放走了一批人,當然在他們走之前叮囑了他們一句。
這罪犯在外面還有同夥,今日之事最好不要往外面說,以免引起殺身之禍,雖然大家的八卦之心很重,但是在自己的小命面前,什麼八卦,什麼談資統統不重要,他們將口閉得死緊。保證絕對不談。
出了這鴛鴦樓之後,他們也是這麼做的,雖然說他們根本不知道是什麼樣的罪犯,犯的什麼罪,長的什麼模樣,但若是因為提這件事情被找上門來,他們是說不清楚的,所以半個字也沒人往外去提。
“你,你是王妃。”被鬆綁之後的姑娘,有些驚奇的看著婁綺瑜說道。
婁綺瑜點頭,“對,六皇子冥熙玄的王妃。”
那姑娘明顯驚了一下,然後站好,對著婁綺瑜行了一禮,禮儀極度標準,“寧安府知州宋琛之女,宋晴兒,參見玄王妃,王妃千歲千歲千千歲。”
“你是知州之女,那為何會淪落至此。”婁綺瑜猜出眼前的姑娘並非是出身普通的人家,但也沒想到竟然是本地知州的女兒,知州僅次於知府之下,在這寧安府中也算得上是二把手的位置了,何以女兒會淪落到被人拐賣暱,而且這一路走來,也並未聽說此事。
宋晴兒的表情略顯得有些不好意思,但想想自己這些天的經歷,原來那點幼稚的事情又有什麼不可說的呢,“其實我是與父親吵架之後,自己離家出走的,知府大人的公子,想要娶我為妻,我卻不想嫁給他,所以跟父親吵了幾句,便跑出來了。”
“此事,宋知州同意嗎。”婁綺瑜向着宋晴兒問道,聽起來這離家出走是在兒戲了些,就這丫頭應該瞞不過別人吧。
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宋晴兒組織了一下語言,接著說道,“父親也是不願的,那知府的公子風流無比,家中正妻未娶,妾室卻早已是納了一大堆,還曾強搶過民女,那樣的人,簡直就是火坑,誰會願意女兒跳進去呢,但是這是知府大人的意思,父親沒有辦法。”
“所以,你就跑出來了。”
宋晴兒點頭,“父親說他沒辦法,除非知府從我家找不到人,不然我是一定要嫁的,我氣不過與父親鄭吵了幾句,便收拾了包袱,離家出走了,誰知道稀裏糊塗的被人綁走了,醒來的時候,就躺在一個黑屋子裏,裡面還有很多跟我年齡相仿的女孩。”
這怎麼聽起來是宋晴兒的父親宋琛的意思呢,雖然說沒有明說,但是話裡不就是這個意思嗎,變著法的慫恿宋晴兒離家出走,只是有些不靠譜,一個姑娘家,難道不該派個人暗中跟隨的嗎,出了意外該怎麼辦呢。
宋琛沒有想到這一層,宋晴兒卻真的出了個意外,好在這個關口遇上了私換貢品的事情洩露,讓這寧安府境內的一干入等不敢亂動,不然這宋晴兒此刻早已不知道被賣到了誰的手裏了。
“既然你是宋知州的女兒,那就跟在我身邊吧,過幾日我要去寧安府,順道把你送回家。”婁綺瑜看著面前的女孩兒說道。
宋知州此人的資料,她也曾看過,在這寧安府之中,宋知州到算得上是個好官,可惜了不上不下的卡在中間,上有知府壓著,下有一干縣令與知府狼狽爲奸,不將他放在眼裏,說真的相當尷尬的一個位置。
至於他的本事,婁綺瑜不好評價,被這麼卡在中間,便是有滿腹的本領也無法施展,所以雖然明面上這宋知州沒有什麼大的功績,只是在費心與知府周旋,但婁綺瑜也無法肯定或是否認這個人,畢竟根基不穩,很多事情都無法去做,自己也不曾親自了解過,所以有無本事,還需見過才知道。
眼下救了他的女兒,倒是一個好機會,寧安府的證據若是查實,一干人等必定都會被連根拔起,這宋知州乃是後來調入這裏的人,與原先那條脈絡沒有關係,也不曾貪贓枉法,所以他的位置是不會動的,將來很有可能還要提上一提。
若為一任知府,自然不能像是知州那般糊塗,女兒身陷囹圄都不曾發現,所以婁綺瑜覺得,這宋知州有必要去見一見,當然不是爲了她自己,算是爲了這一方百姓,也是爲了將來的冥熙玄。
“謝王妃。”宋晴兒再度恭敬地一禮,提起衣裙,跪在了地上,行了大禮。
婁綺瑜趕緊伸手,“這是做什麼,快起來。”
“晴兒拜謝王妃救命大恩。”一邊說著一邊以頭叩地。
既是救命之恩,婁綺瑜坳不過宋晴兒也就由著她了,看得出她不受這一禮的話,宋晴兒會覺得不安的,跪都跪了,她何苦讓人家姑娘覺得不安心呢。
待到磕完頭之後,婁綺瑜趕緊將宋晴兒給扶了起來,讓她坐到床上,綁了好些時間,此刻晴兒的身子都是軟的,婁綺瑜自然要照顧幾分,“晴兒,你在這稍坐一會兒,我去叫人給你買身衣裳。”
宋晴兒看了看自己的身上,臉又紅了,青樓女子的衣裳雖然也是完完整整的一套,但畢竟顯得風塵了些,而且相對有些暴露,實在不適合穿出去,王妃真是細心,自己好幸運,被她救了。
看了看婁綺瑜,宋晴兒只覺得很佩服,明明是一個女子,但是卻是個很厲害的人,扮演男子讓人瞧不出破綻,救了自己,救了那些受苦的姑娘們,還能讓那些人將軍士兵如此恭敬,真是厲害。
來的人都是士兵沒有女子,採芝和采苓也都沒有跟著,要他們去釆買,可是實在是不便,婁綺瑜找了一個樓裡的丫鬟,給了她一錠銀子,讓他買兩套女子的衣裳和一些化瘀的藥膏回來。
方纔的陣勢早已將丫鬟嚇到了,現在見婁綺瑜竟然能吩咐那些官兵,她哪裏敢不從,趕緊去釆辦了,婁綺瑜吩咐人將這裏看好,等到宋晴兒換好衣裳,塗好藥膏之後,便帶去縣衙見她。
眾人應是,婁綺瑜則是下了樓,出了這鴛鴦樓,向着縣衙的方向而去了,婁綺瑜吩咐的丫鬟辦事很利落,沒多久的功夫,兩套衣服和藥膏就買回來了,還好現在的時間雖然不早了,但還是有些店鋪開著門的,不然她怕是要無功而返了。
將衣裳換好,頭上簪了一支簡單的簪子,宋晴兒就將手腕伸了出來,任由丫鬟給她塗藥膏了,在床邊被綁了好幾個時辰,手腕早已被麻繩勒出了淤痕,王妃想的當真周到,連這一點都為自己考慮到了。
看著手腕上被一點一點抹上的藥膏,宋清兒想家了,她想父親了,那個看起來很嚴厲,實際上卻最寵愛她的父親,當初自己調皮,被先生打了手板,父親看起來很嚴厲的批評自己,卻在晚上的時候,拿了藥膏來,就這麼溫柔小心的給自己塗在手上。
這次回了家,她再也不要任性了,在被老鴇談價錢交易買賣的時候,她存了死志,但此刻才覺得後怕,若是真的自己死了,父親知道會有多傷心呢,這次回去,她一定要當個乖女兒。
明鏡高懸這四個字,掛在這安寧縣的縣衙之內,著實是被這縣令給玷汙了,非但不為民辦事,反爲了一己私慾,而犯下累累罪行,告到縣衙的狀紙,越來越少,不是因為這安寧縣歌舞昇平,而是沒有銀子根本就進不得這縣衙的大門。
坐在那裏高高在上的知縣大人,宛如吸血鬼一般吸食著這些普通黎民的血汗和財帛,讓人對這縣衙諱莫如深,有冤不敢告,有志不能屈,如今著曾在這安寧縣高高在上的知縣,就跪在這公堂的正中間,抬頭便是那四字明鏡高懸。
至於為什麼,縣令心中也是疑惑萬分,他好好的呆在縣衙,品著上好的茗茶,等著捕頭那邊給他帶來好訊息,先前東西出手的一千二百兩黃金,讓他的心情相當不錯,雖然不是自己心目中的價格,但畢竟是燙手的東西,這個價格也還算滿意。
他在想,那三個姑娘也許可以賣到更高的價格,汶娘一向是有這個本事的,到時候大部分都會到他的口袋之中,只是好訊息沒有等到,縣衙卻被一眾官兵給闖了進來。二話不說便將他五花大綁,給丟在了這裏,還勒令他跪在這公堂之上。
刀架在脖子上,在性命的威脅和威嚴的磨滅之間,他選擇了後者,乖乖的跪在了這公堂之上,他以為很快就會有人來見他,雖不知會是什麼結果,但眼下這種情況,應該不會是好事,只看是壞道哪種程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