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零八章:如果我們不曾相遇大結局中
一轉眼,日子就到了正月十五,賈元春省親的日子了。
那天,賈府真的是上上下下都在忙碌。
而林慕冷眼瞧著,只覺得滿心的諷刺。
——生蠔想不到用來保護的殼成了裝它的碗,賈府也想不到這滔天的富貴成了催他們命的符。
紫鵑看著鏡子裡映出來低垂著眼皮,不辨喜怒的姑娘——那個她伺候的許多年,但最近不知為何卻越來越貴氣的讓人不敢直視的主子,小聲道:“姑娘,打扮好了。”
林慕並未抬頭,只是把玩了一下手裏的玉佩,輕輕的“嗯”了一聲。
……
夜裏,戍時初。
太監們拍著手喊:“來了!來了!”
於是賈赦忙領著族子侄到西街門外,賈母領著族女眷在大門外迎接。
又過了許久,才見一對紅衣太監騎馬緩緩的走來,至西街門下了馬,將馬趕出圍幙之外,便垂手面西站住。
半日又是一對,亦是如此。
少時便來了十來對,方聞得隱隱細樂之聲。一對對龍旌鳳翣,雉羽夔頭,又有銷金提爐焚著御香;然後一把曲柄七鳳黃金傘過來,便是冠袍帶履。又有值事太監捧著香珠、繡帕、漱盂、拂塵等類。
薛姨媽偷眼看著,只覺得目瞪口呆。臉上的憧憬,幾乎都要溢出來了。
薛寶釵卻冷眼看著,不置一詞。
——賈元春如今看起來倒是威風。可實際呢?!一個皇室博弈的受氣包罷了。
再想想自己上輩子的經歷,薛寶釵心裏自豪道:我那上輩子,那才叫娘娘的尊貴!若是那該死的林慕……
想到林慕,薛寶釵就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她偷偷看向林慕的方向,心裏鬆了一口氣:幸好……幸好!這輩子林慕不在了,只有這個姑娘在……幸好啊……
林慕:“?”
林慕敏銳的往後看了一眼,薛寶釵急忙扭過頭去。
之後,又有八個太監抬著一頂金頂金黃繡鳳版輿過來,有人扶了賈母等起來。然後賈元春遊園諸事,自不消勞記。
單說賈元春心驚膽戰的游完園,又召見了賈母等人。之後,就不免聽她們隱晦提起自己弟弟的親事。
賈元春有心考驗林、薛兩家的女孩,所以叫人把這些姊妹都叫了進來,叫她們作詩來看。
還特意考自己弟弟賈瑛,讓他給瀟湘館、蘅蕪苑、怡紅院和浣葛山莊各作一首詩。
賈瑛:“……”
賈瑛:完了啊!
賈瑛:我上的是廚師學校,又不是古詩學校,我哪裏會做詩啊!
賈元春看賈瑛支支吾吾的,心裏疑惑:“寶玉,你怎麼了?”
賈瑛只好硬著頭皮跟賈元春說:“娘娘,作詩我不拿手……做菜行不行啊?”
賈元春:“?????”
賈元春滿頭問號。
底下的林慕看的好笑:這個傻子……也當真好樂。
——不過也幸好了前幾天賈政被賈瑛皮怕了,沒叫他去作詩去,不然……
畫面太美,林慕已經無法想象了。
上頭,賈母他們都快被賈瑛這神來一手搞得窒息了。於是賈母立即圓場道:“娘娘,這是寶玉見到娘娘太高興了,故意逗娘娘笑呢。”
賈瑛:“……”去你的。
賈瑛本來想編自己身體不舒服的藉口,這下全完了。
賈瑛假笑道:“是……我太開心了……”開心的快頭禿了,嗚嗚……
賈元春這才釋然的笑了一下,又叫他們下去作詩。
底下的人裡——林慕那不用說,另一個世界裏那可是三元及第的狀元郎。就算沒興趣討好賈元春,隨便瞎作作,那也是普通人可望而不可及的天花板水平的詩。
薛寶釵和三春也都是頗有才華的,自不必說。
只有賈瑛……
賈瑛頭快愁禿了。
林慕知道他是後世的人,肯定是記得原文的。所以只略略的提點了他幾句。
果然,林慕只是稍微提醒幾句,賈瑛就自己想起了原文,飛快的寫了上去。
——倒不是賈瑛想當文抄公。而是現在這個場景,賈瑛實在是給架在火堆上下不來了。這是不得已而為之的。
所以賈瑛飛快寫完之後,心虛的左右瞥瞥,心想:賈寶玉啊,現在我佔了你的身份,在外人眼裏,我就等於你了。
所以眼下我若是丟了醜,你也難堪不是?
所以你就姑且將詩借我一用。——你放心!日後我一定告訴大家,這是賈寶玉做出來的詩,和我賈瑛沒關係!
如是想著,賈瑛心虛的把詩遞了上去。
薛寶釵本來還想指點一下賈瑛呢,畢竟賈瑛的學問,上輩子她就知道了——那是一瓶子不滿,半瓶子晃盪。就算這輩子,薛寶釵聽說賈寶玉也是個時常被賈政辱罵的學渣。
所以薛寶釵覺得,賈瑛他是斷斷然不可能做出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做出四首詩來的。
而自己只要在他下不來臺,難堪的時候稍微幫幫,那不就……
既在賈家和賈元春臉上賣好,顯示自己大方得體,進退有度,又讓賈瑛欠了自己一個人情,多麼完美啊!
可是薛寶釵萬萬沒有想到,他竟然做出來了???
薛寶釵一頭問號的湊過去看,然後——
賈瑛義正辭嚴:“不許抄我作業!”
薛寶釵:“……”你有病啊?!
薛寶釵憤憤扭頭。
賈瑛等人呈上詩作後,賈元春驚喜連連:“果然是長大了,竟都會作詩了!”
說著,又拿起賞讀。
一會兒,跟左右笑道:“這首‘杏簾在望’最好。”
又拿起姐妹們的詩讀。
幾位姊妹,那都是陪襯。最主要是看林、薛二位姑娘的。
俗話說的好,詩如其人啊!看一個人作的詩是什麼樣子的,就可以知道這個人是什麼樣子的。有多少學歷?經歷過什麼?性情如何?心態怎樣?
這些詩裡都是騙不了人的。
浪漫的李白、愁苦的杜甫、禪意的寒山、詭譎的李賀。
一個人一輩子的經歷、性格、心境和人生,都在影響著他們的詩、他們的字。
所以,嘴可以騙人,不經意間露出的習慣,卻是騙不了人的。
賈元春讀到薛寶釵的時候,就在想:這個姑娘果然和母親說的一樣,圓滑而世故。
看看憨憨的賈瑛,賈元春默默的記下了薛寶釵這個名字。然後,伸手又翻了一張。
——是林家的那個姑娘。
賈元春記得,那是姑姑的女兒。是老祖宗的心肝肉。
剛老祖宗嘴裏說的那個姑娘,就是她吧?
性格上,老祖宗說她是:知世故而不世故。溫柔賢淑,活潑俏皮,用盡了好話。
而母親卻說她是敏感小性,愛耍脾氣。而且還已經是個孤兒,愣是賴在賈家死皮賴臉的不走。
啊這……
賈元春心裏想,這也太矛盾了。
……算了,先看詩吧。
賈元春輕輕的拿起詩箋來。
賈元春:“……”
賈元春:“???”
賈元春一頭問號。
——按照祖母的說法,這個女孩的詩應該大方周正;按照母親的說話,這個詩應該前倨後恭。
而自己手裏的詩……
怎麼說呢。
不是不好。好的很。
甚至可以說,賈元春前二十年見過的詩裡,她是寫的最好的一個。
但是這詩啊,你能看出一種濃重的傲氣和淡然來。
這種人……
她曾經有幸見過太上皇的詩,那詩的風格,和這個詩基本差不多。
她曾經當宮女時侍奉的太妃娘娘說,這就是久出上位者養出的龍氣。掌握一切,處變不驚,被眾星捧月出來的傲氣。
賈元春當時憧憬了許久。
而除了那首詩,賈元春再也沒有在任何現在的人作的詩上看見過這種傲氣。
……甚至就連皇上也沒有。
可是現在,她竟然在一個未出閨閣的女孩兒身上看見了?!
賈元春大吃一驚。
又懷疑自己是不是許久未作詩,看錯了?於是勉強笑道:“終是薛林二妹之作與衆不同,非愚姊妹可同列者。”
說著,又叫林慕薛寶釵二人出列覲見。
薛寶釵還好。賈元春輕輕打量過去,也沒有說什麼。
只是……
賈元春看著林慕的臉:皇太孫?!
……不,她不是皇太孫。
皇太孫雖然和她生的極為相似,卻眉間總是帶著一股輕愁和書卷氣。
而面前這人,眉間有些許病弱之態,卻極為貴氣。冷眼一看,賈元春的心都漏跳了幾下。
……太貴氣了……太像皇太孫了。
……這不會是先太子遺留在民間的血脈吧?!
賈元春突然這麼腦洞大開的想了一下之後,就越想越可信:嗯!要不然,她為什麼生得和皇太孫這麼像?!——如果因為他們是姐弟,那就很好解釋了嘛!
……等等。
若是這樣……
賈元春眼神凌厲的看向林慕:那這個女孩就絕對不能留,更不能嫁給寶玉了。
畢竟,賈家已經投向太上皇,怎麼可以再收留一個先太子的遺珠呢?!
林慕半合着眼,感受著上首那位“貴妃娘娘”的情緒變化,微不可見的輕嗤了一聲。
半晌,賈元春才笑道:“果然薛林二妹嬌花軟玉,與衆不同。非愚姊妹可同列者。”
賈母等又笑著捧了幾句賈元春。
賈瑛在底下擔心的看著林慕,林慕漫不經心的轉過頭去,正好撞上他的目光。
……傻子。
又看了看周邊的花紋,林慕抿了抿唇角,靜靜的想:他遲早有一天是會向賈家投降的。
——所以不要再和他有來往了。
林慕鎮定的想著。
所以,第二天賈瑛發現:林妹妹怎麼又開始疏遠我了?
賈瑛努力思考:我哪裏惹妹妹生氣了嗎?
賈瑛怎麼想也想不出來,索性就直接去找林慕。
林慕低斂著眉眼道:“怎麼會?你多心了。”
賈瑛:“……”
賈瑛:“鬼才信你!”
賈瑛著急了:“林妹妹,我有哪裏惹你了,你只管直說便是。便是打了、罵了,那我就甘願了。你別這樣……我都不知道怎麼回事!”
林慕抬起眼睛笑道:“我沒事打你作甚?自己瞎想。”
賈瑛氣的直跺腳:“你還說你不生氣?!你連寶哥哥都不叫了。”
林慕愣了一下,又笑著叫了句:“寶哥哥,行了嗎?”
賈瑛:“……”
賈瑛氣的摔簾就走了。
屋裏,林慕低著眼睛,看著自己的手:為什麼……為什麼自己會犯那麼明顯的一個大錯誤?
太明顯了……明顯的不像自己了。
一邊想,林慕一邊又咳嗽起來。
紫鵑趕緊過來替她拍打順氣。
…………
寶二爺和林姑娘冷戰了。
——這個話題,迅速登上賈家八卦排名的Numberone的話題排行榜。並迅速壓過了之前“寶二爺到底是不是政二老爺親生的兒子”的實時熱度。
對此,賈政在齋戒處發來了賀電。表示這種豔壓,他可以再來億次!
但是,比起賈政的好心情,賈母的心情可就很沉重了。
她想:這好端端的,怎麼又吵起架來了?!
而且往日,吵了架之後,哪回不是不到半天,寶玉就拿著大件小件的,跑去找林丫頭和好了?
怎麼這次……
賈母想不通。
賈母索性把孩子叫到一起,想著有什麼疙瘩,是大家一起說說話還解不開的?
可是理想很豐滿,現實很骨感。
林慕賈瑛都到了,卻一個在東,一個在西。
林慕低著頭把玩自己腰上的玉,賈瑛噘著嘴在那邊偷偷瞪她。
賈母:“???”
賈母徹底理解了賈政的心:這糟心玩意兒到底想幹啥?!他不去哄女孩子,難道還要等著女孩子回來哄他?!
賈母:噫!
賈母叫賈瑛和林慕:“寶玉,玉兒,你們過來。坐到老祖宗身邊來。”
賈瑛和林慕坐了過去。
賈母問林慕:“林丫頭,身體好些了嗎?”
林慕回答道:“老祖宗放心,已經好多了。”
賈母點點頭,又“責怪”賈瑛:“你妹妹病了,怎麼也不去看看她?!”
賈瑛氣的要死:“我……”我會告訴你我偷偷去了幾趟沒敢見她又跑了嗎?!
賈母:“沒良心!虧你平日和你妹妹那麼好。”
賈瑛:“……”
賈瑛委屈死了。
賈瑛瞪林慕,小聲的抱怨:“她纔沒良心!”明明我對她這麼好,她說疏遠我就疏遠我。
賈母看看林慕:“玉兒?”
林慕低下頭,保持微笑:“寶哥哥又開玩笑了。”
賈瑛氣炸了:“你還說!”
賈母拍拍他:“嚇著你妹妹!”
賈瑛:“哼!”
賈瑛立馬放低聲調,扭過頭去,傲嬌的哼了一聲:“嚇死她算了!”
林慕忍不住彎了彎唇角。
賈母看了看,搖著頭嘆息著笑道:“你們這兩個冤家啊……”
林慕沒有說話,輕輕的端起茶喝。
鳳姐看局勢緩和,立馬跳出來開始暖場。
她笑嘻嘻的跟林慕說:“也難過寶玉生氣,我也氣。”
林慕:“?”
鳳姐笑嘻嘻的說:“你看,你喝了我家的茶,那為什麼,還不給我家當媳婦啊?”
林慕笑道:“我喝的是老祖宗的茶,要當,也當老祖宗的媳婦。”
賈母擺手笑道:“我可不行嘍!”
鳳姐大笑:“老祖宗不行,那就寶玉來呀!”
鳳姐拉著賈瑛給林慕看:“怎麼樣?論家世,論人品,論長相,論心意,哪點你瞧不上?”
周圍鬨堂大笑。
不等林慕反應,賈瑛就先紅透了臉。扭頭羞澀的嗔了句“二嫂子!”
扭頭躲一邊去了。
他越躲,鳳姐就跟個變態似的越開心:“你別跑啊!我這可是在替你討媳婦呢!”
賈瑛:“/////”
賈瑛偷偷看了一眼林慕。
林慕也正看他。
賈瑛頓時又把頭低迴去了,慌張的拿起茶水就往嘴裏灌。
鳳姐忙拿著帕子攔了:“祖宗,那是熱水!”
賈瑛一口吐了出來:“傑傑,泥補造碩!”
鳳姐:“我也得來得及啊!”
賈母等人又笑了一會兒,估摸著差不多了。這才把他們都放回去。
出了門,賈瑛試探的跟林慕說:“那個……風大,我送你回去?”
林慕抬起眼睛看他:“放心,吹不走我。”
賈瑛:“……”
賈瑛奶兇奶兇的道:“給你一次機會,重說!”
林慕沒忍住笑了出來。
賈瑛撓撓腦袋,也笑了出來。
之後,又試探性的問她:“你不生氣了吧?”
林慕看著他,許久,才低頭:“……嗯。”
賈瑛立即開心的像個兩百多斤的傻子。
林慕看著他,心裏想著:算了……何必為難自己呢?有一天算一天吧。等該分開的時候,自然也該分開了……
可是……
林慕捂著胸口,怔怔的想:那天真的來的時候,自己還能這麼灑脫嗎?
……她不知道。
正在林慕想著自己心事的時候,賈瑛一把抓住她的袖子:“走走走!我帶你去吃好吃的!”
說著,還神秘道:“太太說,那可是進貢的好東西哦!”
林慕看著他神采飛揚的樣子,心裏突然軟了一塊。
……算了,愛咋咋地吧。
林慕想:自己這幅破爛身子,能活到哪天還不一定呢。又何必這麼多思多慮的?!
如是想著,林慕露出笑容:“好啊。是什麼?”
賈瑛見她感興趣,笑的更開心了:“是太太給的!叫什麼什麼露!可香了!我帶你去喝——喝一大瓶!”
林慕忍不住笑:“好!”
陽光照下,歲月正好。
…………
林慕和賈瑛和好了,賈母高興的連飯都能多吃兩碗。
恰逢史湘雲也過來,賈母高興的留了她多住幾天。
……
很快,日子到了正月二十。
所以原也沒什麼,只是二十一就正是薛寶釵的生日。
自那天元妃叫了薛寶釵也上去之後,賈母就一直琢磨著,要怎麼斷了薛家和王鵲德那個混蛋的念想。
思來想去,還是想把他們一家趕出去為妙。
於是,賈母叫了鳳姐過來,說要給薛寶釵過生日,而且還要大操大辦。
鳳姐也知道老太太的心思,無非就是攆人罷了。畢竟你琢磨琢磨,薛寶釵十五了啊!
平常人家的姑娘,十四五早就嫁出去了。甚至嫁的早的,十二三就已經完婚了。
所以,薛寶釵這個十五歲還賴在人家裏的姑娘,就格外的……呃了。
只是薛寶釵的生日雖說要大辦,但是你看賈母的樣子,那是想給她好好辦嗎?!分明是要藉着這個生日臊她,叫她趕緊滾蛋的。
所以這個度,就得鳳姐自己琢磨、把握了。
至於賈璉?
害!指他幹嘛?!整個一捧哏的,
鳳姐自己拿了章程,和賈璉一說,賈璉哦哦的應了,根本沒往腦子裏去。
等生日那天,不管大家夥兒心裏想什麼,反正臉上都是帶著笑的。玩的不亦樂乎。
直到晚上……
鳳姐拉著小旦,沒忍住嘴賤了一下:“你們看,這個孩子扮上活像一個人,你們再看不出來。”
這種上輩子發生過一遍了的事,薛寶釵心裏門清。
不過上次,林慕那是父親是重臣,自己身上有功名,前途無量的解元。
而現在嘛……
林黛玉不過一個剛剛死了父親的孤女。聽了這話,感受一下世態炎涼,想必會很“高興”吧?
薛寶釵在一旁,笑著看熱鬧。
賈瑛立馬就猜著了,自己心裏想著:完了……紅樓夢裏的經典橋段上演了!
——原著裡這一幕,可是把林妹妹氣的要死。而自己現在在這裏世界了,怎麼能讓她重蹈覆轍呢?!
於是賈瑛趕在史湘雲說話那頭,笑著開口打斷:“可不是!這人生得像我!”
王夫人:“???”
薛寶釵:“???”
眾人:“???”
王夫人驚的臉都變色了:“兒啊,你在胡說些什麼呀?!”
把你自己比成戲子——你是下半輩子的臉面和功名都不想要了嗎?!
林慕驚愕的抬起眼,看了賈瑛一下。
賈瑛立馬道:“就是像我!”
史湘雲道:“這人哪像你?!分明像……”
林慕大笑著打斷:“我也覺得不像寶哥哥。”
林慕扭過頭看著史湘雲,笑道:“看起來,倒像雲妹妹的模樣兒。”
史湘雲:“?????”
史湘雲火了:“這哪裏像我?!”
林慕淡定的往椅子上一倚:“不像嗎?我瞧那鼻子,那眼,活脫兒的像妹妹呢。”
——這人是不是真的當自己麪包子似的?!都挑|釁到自己臉上來了。
原著裡的黛玉好性,被人挑到臉上,也只是自己生氣。可她林慕偏偏沒有那個好性子。說她小性也好,說她多心也罷,反正,自己是斷斷然不會忍著這口氣的。
什麼?你說她是無意?!
那不好意思,我也是無意的。
她既然能這麼“無意”的說自己,那自己也這麼“無意”的說回去,她不會生氣吧?不會吧不會吧?
可惜,史湘雲還是生氣了:“你、你……”
林慕不冷不熱的看過去,輕笑道:“雲妹妹,你這是怎麼了?不過幾句玩笑,不會真生氣了吧?不會吧不會吧?”
史湘雲:“……”MMP!
薛寶釵一看,忙站起來道:“顰兒也是的,雲兒也沒有惡意。”
林慕心想:呵,你少給我慷他人之慨,全自己之名。
於是林慕笑道:“瞧寶姐姐這話說的……難道我就有惡意了不成?還是說在寶姐姐眼裏,我就是這樣惡毒的女孩?!”
正在高興自己又樹立了大方體貼形象的薛寶釵:“……???”
薛寶釵:大哥你不對勁啊!這時候你不應該回房自己對花落淚,對月傷心嗎?!怎麼還懟起來了?!
但是這話,你叫薛寶釵怎麼接?她說“是”,你在我眼裏就是這麼惡毒的形象?
那完了。
那都用不著明天,賈母今天就得原地發飆,把她哪兒來的送哪兒去。王鵲德都攔不住的那種。
於是,薛寶釵硬著頭皮道:“當然不是……顰兒你多心了。”
林慕“開心”的笑道:“我就知道,寶姐姐是支援我的!”
她剛說完這句話,薛寶釵就感覺史湘雲幽幽的目光投向了她,大有一種“你竟然背叛革命”的震驚。
薛寶釵:“……”
薛寶釵剛想跟史湘雲解釋,林慕就叫她:“寶姐姐,接著看戲啊!你幹嘛呢?還有云妹妹,快坐啊!——你說你不裹腳,站著不累。寶姐姐可是裹腳呢,站著多難受啊!你也不知道心疼一下。”
薛寶釵:“……”
賈瑛:“……”
賈瑛:很好,這很有“不像我,只會心疼geigei”的味了!
而薛寶釵,喉嚨裡剛要說出口的話,頓時都哽在了喉頭。
——媽呀!媽呀!這TM都什麼鬼啊?!林黛玉喝香油了?怎麼TM整個人這麼滑?!
薛寶釵整個人都不好了。甚至已經開始認真思考,前些年賈寶玉嘴裏那個小耗子變香玉的故事,TM會不會是真的?!
還沒等薛寶釵想出來個五六七八,史湘雲就不高興的撒開了她的手:“寶姐姐果然是有人心疼啊!——還不快坐下!不然,一會兒有人又得說我是非了。”
薛寶釵:“……”
賈瑛一時間沒反應過來,還在很憨批的問了一句:“誰啊?”
問完之後反應過來,賈瑛:“……”
賈瑛立馬乾笑:“哈,哈哈。”
史湘雲:“……”
史湘雲快氣哭了。
周圍的人也都打了幾句岔,重新活躍了一會兒氣氛之後,這才各自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