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勻這話說的，倒有幾分道理，少女瞥了他幾眼，嘆氣說：“好吧。我就帶著你到這兒了，你往前頭走，筆直走到盡頭，如果看到一堵牆你就直挺挺的撞上去，接著你就能出去了。”

    “撞牆！？”這種離開的方法，越聽越離奇，洛勻一臉不信。

    那少女不耐煩地一跺腳：“信不信由你，我已經把你送到這兒了。”

    洛勻嗯了一聲，說：“那真是多謝了。姑娘，我剛纔在這兒又聽到奏樂，又看到很多女子的身影，是不是有很多人啊。可我迷路的時候，誰也沒見著，這又是為什麼呢？”

    沒想到剛纔哐哐砍玉像的人，如今倒是不著急了，眼看著還挺有興致和自己繼續攀談閒聊的，少女多了一分煩躁，說：“你可真是夠糊塗的。你難道不知道，這裏是狐仙娘娘的住所，我們所有人都是伺候狐仙娘娘的嗎？你看不到，哼哼，你眼瞎沒有仙緣當然看不到了！”

    洛勻怔了怔說：“你們的狐仙娘娘就是那尊玉像嗎？”

    “狐仙娘娘是什麼，豈容你在這兒瞎扯的？”少女更加不耐煩，轉身就要走，卻不防備洛勻一把摟著她的腰，將她整個人都扛在自己肩膀上。

    她當即就嚇得哭了，剛要叫，洛勻已經將手帕子攥好，往她嘴裏塞了過去。

    她嚇得眼淚撲簌簌往下落，洛勻覺得有點可憐，但自己沒出去，自然不敢放她走。

    “你別哭，我的手帕是新的，剛剛做好的，是我妹妹幫我做的，乾淨著呢。”

    少女心想，我哭是擔心手帕是髒的嗎？

    這少女確實身材荏苒纖弱，哪怕一個大活人扛在肩膀上，也如一陣清風般輕盈。

    他直勾勾朝著少女說的方向跑了過去，面前果然出現一堵牆，他過去好幾次擦著牆走開，對這堵牆印象很深刻。

    “你確定要撞牆？你確定不是哄我想讓我直接撞壁自殺？”

    等了一會兒，晚風吹過蒿草，只聽到瑟瑟的草葉摩擦聲。

    “哦對了，忘記你不能說話了。”

    洛勻剛把她嘴裏的手帕拿出來，就聽到驚天動地一聲嚎叫。

    “啊啊啊——”

    他趕緊把手帕子又塞回去了。

    “算了，我試試吧。”

    他幾次在牆邊磨蹭，卻始終沒察覺這堵牆和普通的牆有什麼差別。

    女孩兒匍匐在他肩上劇烈喘氣，他終於舉棋不定，又把女孩兒的嘴巴給放開了。然後立刻鉗制住她的下巴，捏得極用力，將她的下巴捏出兩道紅印。

    “我現在跟你說，我可不是不打女人的人，你要是再喊一聲，我就對你不客氣了，你聽明白沒？”

    這少女哪裏見過如此凶神惡煞的男人，背對著光，他的眼珠子就跟野獸一樣，她嚇得眼底都是淚意，點點頭。

    “好了，你說實話，是不是想誆騙我撞死自己？”

    “你不懂得道法的厲害，如果你不是閉上眼睛一心一意地撞過去，是永遠突破不了這樁牆壁的。”

    洛勻回憶起曾經聽過一些道士的說法，說有一些障眼法便是這樣，睜眼永遠會被迷惑，只有閉上眼，鼓足勇氣，一門心思闖過去，才能破局。

    難道這裏是誰設下了一個風水局？

    他對少女說：“好，既然如此，我便帶著你一起闖過去，要是死，咱們也不要做個孤單鬼，一起撞死，黃泉路上有個伴兒。”

    他等了一會兒，萬一這少女良心發現給他領另一條路呢，他也不必冒險了。

    等了很久，少女閉上眼，絕望地流著淚。

    看上去真是脆弱美麗又可憐，如果今天在這兒的不是洛勻，而是洛塵的話，說不定已經憐惜放過她了。

    但洛勻真是說：“我這是帶你逃出昇天。你留在這裏，服侍一個一屁股都是尾巴的怪物，能有什麼前途？”

    少女大驚失色：“那是九尾狐仙，你有沒有文化啊？”

    洛勻不再囉嗦，乾脆利索地又把她的嘴巴給堵上了，然後他一手扛著人，一手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盯著不遠處那幢怎麼看怎麼厚實的牆壁。

    一咬牙，不管是穿過牆，還是撞死，都是一瞬間的事兒，實在不行，十八年後又是一條好漢！

    洛勻抱著決絕的心，一閉眼拔腿就衝了過去。

    也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突然腳下一絆，重重朝前摔去。

    好在他還有一點憐香惜玉之心，記得自己肩膀上還有個女孩兒，在失控撞地前，一把將女孩兒摟在自己懷裏，用肩膀和手臂支撐住身體。

    只聽砰一聲，他摔得挺重的，只覺得手腕和手肘尖劇痛無比。

    他睜開眼，外面是迷濛的月色，四周是略顯荒涼的官道，不遠處的塔尖正是大雁塔，而不斷的晚鐘和誦經聲從不遠處傳來，那正是雁慈寺的晚課啊。

    “你怎麼樣，沒事兒吧？”

    少女縮在他懷裏，怯生生睜開眼，她的相貌，還真有些像是小狐狸精。尖尖的下巴頦，一雙碧青的大眼睛，鼻樑小巧，相貌精緻，猶帶著幾分怯生生的情緒。

    洛勻又情不自禁朝她臀後看去，也不知道驟然嚇了一跳，她會不會露出狐狸尾巴。

    “你到底在看什麼啊？”

    “你這樣的徒子徒孫，應該頂多只有一條尾巴吧？尾巴長得太多，我跟你說，真有點嚇人。”

    那個玉像就是，臉生的很美，但是看到尾巴就讓人枯萎。

    少女臉蛋漲得通紅：“我是人，怎會有尾巴！？”

    “你不是侍奉狐仙大人的嗎？”

    ”人就不能侍奉狐仙嗎？”

    她沒好氣說。

    洛勻突然有點高興，他再怎麼沒有成見，也不是很想娶一個狐狸媳婦兒，晚上睡在被窩裏，還要擔心她會不會控制不住，一下子露出真面目。

    畢竟洛勻不喜歡摟著毛茸茸的東西睡覺。

    咳咳，他想得太遠了。

    “那你怎會淪落到狐仙的身邊？”

    少女正色說：“這怎能叫淪落，這是至高無上的尊榮，我們家特意把我送來的，這樣我哥哥就不用給狐仙大人吃手指頭了！”

    “什麼？吃什麼手指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