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凡知道這不是較量的時候，乖乖巧巧讓她把自己給壓得貼在牆上動彈不得，只是笑著對她說：“你別怕，我只是想護送你一程子，你看太陽都下山了，晚上京城裏也不見得多太平，你一個女孩子家，自己回家我不放心。”

    金玉蓮總算是看清人模樣，她一愣：“你不放心？”

    要知道連她自己的父兄弟弟都放心的很，這個男人居然不放心！？

    是在開玩笑嗎，不是很好笑啊。

    “你是我——”洛凡差點說漏嘴，雖然八字還沒一撇，他已經把金玉蓮當成自己未來的媳婦兒看待，他好歹記得自己哥哥說過的話，不要貿然喊人家媳婦，油膩！

    “你是女孩子，我肯定會不放心，你就在前面走，我在後頭跟著，等你進了家門，我就不跟著你了。這樣可好？”

    他舉起雙手，俊美斯文的臉上滿是笑意，這一刻真是半點看不出混世霸王的模樣。

    金玉蓮臉上更紅了，她嗯了一聲，不置可否地轉身往前走。

    洛凡心裏頭立刻跟開了花般開心，所謂烈女怕纏郎，他知道，自己只要努力，就一定能得到幸福美滿的結果的！

    *

    卻說胡家十七娘總算是從嫡女大小姐的魔掌下獲得了一絲生機，她這些日子一直很關注自己的臉頰，生怕受了傷之後留疤，每天早中晚三次擦舒痕膏。

    胡家老夫人也很支援她護理好自己的臉，還讓自己貼身大丫鬟又送了三罐子舒痕膏來。

    “老夫人說了，十七娘只要想擦舒痕膏，想多少有多少，姑娘的臉是最重要的，其他東西再貴也不值得幾個錢。”

    姨娘萬萬沒想到，自家閨女竟然還會有這樣的出息，真是悲喜交加，不知該說什麼纔好了。

    “姐姐，娘！”正在悲喜交加的時候，二十娘匆匆趕回來了，她抱著姨娘的身子就放聲大哭：“她們都欺負我！”

    其實這是庶女們沒想到，入宮的頭籌給十七娘佔有了，她們各個都想入宮給自己博一個前程，結果一切都成空，氣的不輕。

    十七娘如今是老太太眼前的紅人，她們哪兒敢做什麼？

    和十七娘不對付的嫡女大小姐，都被生氣的老太太發配到莊子去閉門思過了。何況她們呢？

    好在和十七娘一母同胞的，還有一個二十娘，她們一向是恃強凌弱，欺軟怕硬，十七娘那兒沒辦法，就直接找二十娘出氣來了。

    二十娘哭得慘兮兮，眼淚鼻涕一把抓，十七娘卻冷聲對她說：“你若是知道被她們欺負的難過，就不要總是在姨娘面前哭。”

    二十娘一怔：“姐姐，那我在哪裏哭啊？”

    十七娘冷笑說：“當然是去老太太那兒哭。你既然知道如今家裏頭是老太太掌權，和姨娘哭有什麼用？姨娘本就心善心軟，除了被你哭得難過，她也沒有別的辦法啊。”

    姨娘聽了這話，心裏頭也是感慨萬千，她嘆氣說：“是我沒用。”

    “姨娘，這不怪你。”十七娘經過這一段時間的幾個事兒，頗為長了幾分志氣和勇氣：“其他姨娘也不是沒有膽子大的脾氣大的，不過都是姨娘，她再怎麼發脾氣，也不過跟小貓小狗亂吠似的，誰又把一個姨娘的話真當回事呢？”

    姨娘垂下睫毛，心頭難過。

    若非家裏頭實在日子過不下去，誰願意當姨娘，不肯一夫一妻過正經日子呢。

    十七娘鼓勵妹妹：“你總是浪費你的眼淚，要知道，你的眼淚用對地方，說不定還挺值錢，這麼亂撒了算是怎麼回事？”

    二十娘怔怔聽姐姐教誨，被她說得一愣一愣的。

    姨娘在一旁也是無言以對，她沒用，讓女兒這麼早熟，還能把利弊方法分析清楚，親自教育妹妹了。

    說到最後，十七娘冷聲說：“如今宮裏頭最大的人是楚貴妃，雖然她已經是皇貴妃，和皇后已經是一步之遙，但到底還差著一步呢。到底鹿死誰手，誰也不知曉。我想告訴你的是，如果我這一次沒有得到想要的，我說不定就死在宮裏頭了，誰也不必爲了我哭，也不必去想辦法撈我。”

    她這幾日將過去囫圇看過的書籍，這幾年遭遇的糟心事兒全部理了一遍，不由得自嘆，人生就這麼短暫，如果不搏一搏，誰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過上人上人的日子。

    二十娘不明所以嗯了一聲。

    “因為如果在宮裏頭獲罪，沒有小罪，一定是大罪。我一定會循規蹈矩，小心謹慎，但是那虎穴龍潭到底是什麼模樣，沒去過誰也不知道。所以你一定要堅強起來，今後再也不能抱著姨娘哭了，你纔是姨娘的依靠。如果我出事，你就想辦法進宮，因為整個天下，也只有皇宮裏頭，稍微有咱們女孩兒家施展拳腳的地方！”

    二十娘總算是明白了十七娘的意思，這話裡話外頗有託孤的意思，不過她託的是她們的孃親。

    三個女人抱頭痛哭，也沒多久，就到了秀女們入宮的時候。

    在一行人裡頭，十七娘萬萬沒想到，居然還有她在長公主壽宴上遇到過的，曾經幫過她的另一個姑娘。

    楚小珊。

    楚小珊當然不願意入宮，但是事到如今，真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楚瑤幾次私下找她，警告她不要浪費時間，也不要再心存幻想。

    楚小珊這樣不上不下的處境，恐怕除了入宮沒有別的出路。

    至於楚小珊胡說八道什麼找一個不富裕，但是彼此情投意合的男人，兩人就過小康的日子就夠了。

    楚瑤更加是聽也不想聽，她樓起楚小珊的袖子，指著那個守宮砂說：“你以為這東西便宜嗎？若非要送進宮去，尋常女兒家誰點這個勞什子東西了？”

    楚小珊雖是早就猜到，但聽到姐姐確定的語氣，仍舊有些黯然。

    她點點頭說：“妹妹謹遵姐姐的旨意，進宮回報姐姐的恩情。”

    楚瑤終於露出一點笑意，卻仍舊不忘記提醒她：“你回報的是皇帝的恩情，可不是我的！”

    “……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