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小珊臉上一紅，喃喃說：“我覺得他挺好的。踏實肯幹，是京城本地人，哥哥嫂子做生意，他自己也有個房子小院兒，除了在軍營裡之外，他也說了，如果不當兵，也可以種花過日子的。”

    洛笙嗯了一聲，說：“看樣子你把他家的情況已經調查得很清楚了呀！”

    楚小珊飛快抬起頭，見洛笙似笑非笑看著自己，頓時臉紅如飛霞：“也不是我主動問的，他一過來，就跟竹筒倒豆子似的，把什麼都說給我聽了。”

    洛笙笑著說：“嗯，聽起來是個實誠人啊。”

    “我就是覺得一個人最重要的就是誠實、善良，我也不圖能夠飛黃騰達，就在這裏過上舒服一點的小日子就很好了。”

    洛笙笑著點了點她的腮，說：“你小妮子想得倒是通透。”

    楚小珊說：“姐姐別笑我了，我這也是知道自己幾斤幾兩，整個皇城裏頭臥虎藏龍的，我不敢有什麼非分之想。想多了，容易招惹無妄之災。”

    顯然，周萌的事情給了她莫大的刺激。

    洛笙覺得，如果定下親事，等過一兩年，楚小珊年歲到了，再儘快成親，她的心說不定就不會這樣緊張害怕，終日惶惶不安了。

    她將楚瑤的幾樣首飾掏出來，遞到她的面前，笑著說：“這是你姐姐託我送給你的禮物，你看著和小虎怎麼分。”

    楚小珊看了一眼洛笙手中光華燦爛的幾樣首飾，卻只是搖頭：“我不要。”

    “……？為什麼啊？”要說洛笙的性格，還是比較務實的。她知道楚小珊爲了掙一點錢，差點把命都喪了，這首飾不說價值連城，一樣價值幾百金是沒問題的。

    “我真的不要。既然楚瑤不認我們。明明身居高位卻從沒有查訪過我們家的滅門慘案，沒有替娘和弟弟妹妹們伸冤，我就沒什麼興趣拿這幾樣首飾。”

    洛笙沒想到，楚小珊的性格里竟有異常激烈的一面。

    “她從指甲縫裏頭漏下來幾件首飾，以為我們會感恩戴德，便只顧著感激她，把娘死的那麼慘，弟弟妹妹們死的那麼慘的事情給忘記了。這是不可能的。”

    楚小珊冷靜地說：“她不過是想彌補自己心裏頭的愧疚，而我不想給她這個機會。我相信小虎也是這麼想的。家裏頭的事情，說不定是怎麼一回事，我和小虎沒能耐查清真相，也只能讓牽涉進來的人一直良心不安。”

    洛笙沒想到楚小珊的性格里，竟有如此倔強的一面。她嘆了一口氣，終於把首飾先收了起來，說：“我先留幾天，等一等，若果真你們都不想要，下一次我入宮的時候，再悄悄還回去。”

    楚小珊堅定地搖頭：“我們肯定不會要的。她既然不把我們當弟妹，我們也不把她當姐姐。這一生，我和小虎也就只有彼此兩個親人了。”

    洛笙思來想去，也只能安慰說：“若我們有返回故鄉的機會，一定讓蘇御徹底查清此事，讓你母親的冤仇得報。”

    楚小珊感激地說：“姐姐，有你這句話，我也就放心了。”

    *

    洛笙再怎麼聰明，也只集中在醫術上，就用人和查探人心這一點，是遠不如楚瑤的。

    她並不知道，楚瑤突然拿出首飾來，其實另有一層用意。

    皇帝想和漠北修好，漠北送了公主過來，是表示誠意。其實按照慣例來說，中原這邊也應該送美人去漠北。

    皇帝年紀還輕，自然膝下沒有公主可以送出去。他的姐妹們也都嫁人了，中原畢竟對漠北佔據上峰，沒有爲了和漠北的和平，竟把自家姐妹的婚姻拆散的道理。

    皇帝煩心此事，楚瑤心知肚明，她倒是生出一個計謀。

    楚小珊年紀正好，尚未婚配，相貌娟秀，送出去也不至於把一個大好的結緣變成結怨。

    她若貢獻出自己親生妹子，皇帝想必對她更加感激欽佩，畢竟她是一個一直以來為皇帝著想，勇氣十足的女人。

    *

    等蘇御操練完畢，自然和洛笙一塊兒去用飯。

    軍營裡頭的飯菜其實也不錯，至少多健壯的軍漢都管飽。

    但蘇御不願洛笙吃得太粗糙了，便帶她去酒樓吃。

    沒想到歪打正著，蘇御帶她去的竟是秦王的已經退休返鄉的秦嬤嬤侄子開的那間龍鳳酒樓。

    不過如今物是人非，已經換了主人。

    洛笙忍不住回憶那天在此幫忙，周萌趾高氣昂過來找事。

    如今短短的兩年過去，周萌的境遇竟是天差地別。

    她和蘇御正在吃飯，突聽隔壁雅間似有人低聲說話，蘇御竟是已經認出此人是誰，見洛笙極想出去看，便用力按住她的雙肩，阻止她過分八卦的行為。

    “是六皇子。”

    蘇御知道，不說明白，洛笙這好奇過頭的脾氣，怕是半夜睡覺都要醒了琢磨一會兒。

    “還有一個人呢？”

    “裴清啊。”

    “……！？”

    洛笙吃驚臉，因為聽到隔壁的人說話很黏糊，似乎是一個人沒什麼胃口，另一個人非纏著他給他餵飯，不吃就不依不饒的。

    這竟是裴清和六皇子嗎？

    “你是不是早知道他們倆的關係了？”洛笙好奇地低聲問。

    “這是自然，其實我們很多人都知道，心照不宣，不提罷了。”

    話音剛落，有腳步聲傳來，洛笙剛要回頭，就被蘇御把持住兩隻耳朵，生生給扭回來了。

    “不要看！”

    殊不知，原本帶著幾分羞澀之意的六皇子搖著扇子經過，一看到隔壁的竟是洛笙和蘇御，也頓時大吃一驚。

    好在蘇御的動作夠曖昧，他眯著眼看了一會兒，還以為蘇御沉浸地和洛笙親嘴兒呢。

    裴清跟在他身後出來，大大咧咧地往旁邊探頭一看，剛要說話，就被六皇子一把堵著嘴。

    “這兩個人也歷經挫折了，好不容易在一起，你少大喊大叫打擾別人！”

    裴清無辜地睜著眼，見六皇子一臉嚴肅的樣子，就笑嘻嘻點點頭。

    等他們走了，洛笙還沒有從震驚裡頭出來，她現在最震驚的一點就是，明明裴清比六皇子長得高大，容貌也是英俊冷酷型的，而六皇子則是斯文清俊的長相。

    怎麼覺得他們倆的相處模式，是反過來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