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7章 解鈴繫鈴
張媽等了半天,發現周父已經從側門走了,不願意再見她,她知道自己這樣回去,不能夠給小姐一點點的幫助,周萌該怎麼辦呢?
她只好求人帶她去求夫人。
小溫、夫人是周萌的生身母親,十月懷胎,辛辛苦苦把孩子養大,難道願意就讓自己如花似玉的女兒走上黃泉路嗎?
小溫、夫人確實不捨得,但她一個內宅婦人,爲了這件事已經和老爺哭訴了幾次,老爺次次把她申斥一番,將周琦的前途說事兒,讓小溫、夫人連多的話都說不出來。
“此事你還有臉替那丫頭求情?”周父如是說:“我還沒找你算賬!周琦從小到大不曾行差踏錯一步,都是我從小嚴厲教導的關係。周萌呢,她從小張揚跋扈,不知道多少人和我說,我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因我想你也是世家女出身,總不會讓女兒太過分。小地方任性些,我們周家擔待得起,大面兒上她能懂事,知進退,擔得起一個合格的主母就夠了!”
小溫、夫人雖貌美,但畢竟是生了兩個成年孩子的人了,這幾年容貌衰退得厲害,周父也不過是初一十五和夫人聚一聚,應個卯而已。
她睜著一對迷濛的美目,似終於意識到,這是周父在向她興師問罪,因教養女兒是內宅的事情。她整個人如墜冰窖,也瑟瑟發抖起來。
“妾……萌萌她不是這種人,其中一定有誤會。”
“誤會!?”周父冷笑:“你可知道那老鴇將周萌送給她的珠寶都拿出來了。有一部分是國公府裡的。周萌這丫頭,腦子相當的不清醒,若是隻送銀錢也就罷了,那些金器銀器背面都有陰文,她就這麼大咧咧送了出去,從老鴇的花月樓裡拿出來!國公府的面子都被她丟盡了!”
周父越說越來氣:“成親等於結盟,她倒好,這是什麼結盟?這是和國公府劉家結仇!她下面還有周薇周葵周蓉周茶,她把自己妹妹們的前程當事兒了?今後還有誰敢求娶我周家女?”
小溫、夫人一時怔住了。
“是了,你身為主母,恐怕除了自己的女兒是人,也沒想過庶子庶女的未來吧?”周父冷笑說:“她若是懂得廉恥,知道進退,我還能讓她姓周!她若是仍舊不懂事,我只能將她逐出家門!”
小溫、夫人委頓在地,頓時說不出話來,也只知道哭了。
張媽媽來求見,小溫、夫人知道是自己女兒在求救,頓時淚流滿面,她身邊也有從小養她到大的奶媽子,李媽媽聽說這事兒,本已經退養在兒子家,也匆匆回到周府來見女主人。
見小溫、夫人仍舊柔弱不堪,不知該如何抉擇,張媽媽急了。大聲說:“夫人,不是我說你,周萌這孩子從小就不懂事,我也勸了你多次,不要任她隨便亂闖,可事已至此,馬後炮也不必再提。但您要記得,您下半輩子的依靠是大少爺周琦,而不是周萌!”
小溫、夫人終於嗯了一聲:“我從沒多指望過她,可我也不想她死啊。”
“周萌小姐哪怕活下來,也不會有什麼前途了!她進家廟青燈古佛一輩子嗎?她才十八歲,那跟死了有什麼區別?”
李媽媽是個忠心耿耿的人,不過她忠心的物件是自己從小用奶養到大的小溫、夫人,而對小溫、夫人的孩子,她只是愛屋及烏,感情不同。
到最後,她這位忠僕親自去見張媽媽。
兩位媽媽年紀差了有十多歲,但人一旦老到一個年紀,其實大小個十歲二十歲也不算什麼了。
張媽媽滿懷期待地看著李媽媽,李媽媽緩緩搖頭,她頓時心也涼了。
李媽媽說:“你的心情我很瞭解的。就像夫人是我奶大的,小姐也是你奶大的。就跟咱們的孩子一般,可是這回孩子犯了大錯,我只能說,你為何不提早阻止她?”
張媽媽苦笑:“大小姐那個脾氣,真上頭了誰阻止的了?”
“是啊,到如今也沒人能救她。”
張媽媽失魂落魄地站在角門邊上,她知道少爺還沒回府。周琦每次回府,都會從角門入府。直等到周府門口的一圈兒燈籠全點燃了,她纔看到少爺的車駕姍姍來遲。
那一圈圈的燈光照得極遠,淺白的光線,就像是弔孝白幡一般恐怖,張媽媽等不及撲了出去,抱著少爺的腿做最後的努力。
周琦頭也不低,讓身邊一圈小廝把她架著抬起送了一里地遠。
小廝們也很客氣,說少爺知道她是忠僕,不想為難她,還給她三錠銀子,足有一百五十兩。
這樣沉甸甸的銀子,張媽媽拿都拿不動,一個小廝用包袱揹着,送她回到周府門口,客客氣氣說:“若是兩邊都顧不上,這些錢還能讓小姐體面離開。”
張媽媽整個人都被雷電劈中般發抖,原來少爺的意思是,這一百五十兩銀子給周萌辦一個簡單喪事。
她想好好安慰周萌,可週萌再怎麼跋扈,頭腦也不是很簡單。她直勾勾盯著張媽媽,眼神若瘋癲,終於把實情逼了出來。
瞪著燈下如白紙糊成的三錠銀子,周萌也瑟瑟發抖。
她目光移到自己的長繡花腰帶上,只看了一眼,就瘋狂地喊起來:“我不要死,我不要死!我憑什麼去死?”
她這時候,也憑其他僕婦打聽出一些情況。
原來表哥竟如此狠心,真是無毒不丈夫。原來他真這樣愛那個叫楚小珊的女子。
周萌只覺得刺骨錐心痛楚,她沒想到,自己從小就愛慕表哥,卻被表哥逼迫得沒了生路。
該怎麼辦呢?她眼睛四處亂轉,讓幾個僕婦偷偷去她的幾個好友家中,都是她周萌的手帕交,平素多有來往,也都是貴婦人。她們一定能想到辦法救她!
僕婦們去了半宿,回來都灰白臉色搖頭。
“舞陽郡主呢?舞陽郡主呢?她是最有辦法的!?”
僕婦只是無奈搖頭:“長公主讓下人們把公主府封了,說她最近夜裏睡不安穩,誰都不準入府打擾她。”
周萌絕望地想了一會兒,突然一笑:“解鈴還須繫鈴人,我怎麼不懂呢?你們去一趟蘇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