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笙八卦地瞪圓了眼睛，霞黛看她聽得津津有味，手往嘴邊送食物的速度倒是一點也不耽誤，一天把霞黛一個月的零食都吃掉了。霞黛正好不愛吃東西，每次哥哥來檢查她的用餐情況，都要好好訓斥她一頓，便忙把一大食盒的奶塊葡萄乾巴旦木堅果糖全都拿出來，放到洛笙手邊，看她行雲流水般繼續吃起來，這才安安心心繼續說：

    “烏術勒大汗和雲都哥哥的母親娜姆敏夫人面面相覷，正巧是在婚禮現場，大汗再晚去一步，娜姆敏夫人就要嫁給旁人了。見大汗過來，娜姆敏夫人還”

    洛笙瞪大了眼睛，可恨她的眼睛只有這麼兩隻，不足以表達她此刻心中的驚訝：“真的？”

    原書裡關於漠北蠻族可沒有這麼多的故事，洛笙雖然並不喜歡漠北民族一旦水草豐美之地出事兒，簡單說他們的糧倉出事，就二話不說朝中原進犯劫掠，把中原人辛辛苦苦種出來的糧食洗劫一空——洛笙聽說，有時候倒也沒有殺人，只搶奪糧食，可他們把糧食搶走了，這些可憐的老百姓連吃的都沒有，漫漫冬日除了餓死還有別的選擇嗎？

    當然，這也不妨礙洛笙如今興致勃勃地聽八卦。

    八卦也是瞭解敵情的一種方法嘛。

    霞黛笑著說：“自然是真的，烏術勒大汗和娜姆敏夫人兩個跟烏眼雞一樣面面相對，娜姆敏夫人一身錦繡燦爛的嫁衣，還試圖繞過大汗出去嫁人，被我父親也就是烏術勒大汗一把攥著手腕不放。娜姆敏夫人脾氣大得很，直接問大汗，你這是要做什麼？你把我送走的時候就說了，我從此之後再也不是你的妻子，也不能尊你為丈夫。我不能忍受獨守空閨，就再找一個丈夫，這件事蓋因大神在上，能說我一個不字嗎？”

    沒想到漠北女子的性格竟如此激烈決絕，脾氣一上來，當真是不管不顧，誰的面子都不給。

    洛笙好奇地問：“那大汗怎麼說呢？”

    “大汗啊。”霞黛無可奈何地搖頭：“他當時就被娜姆敏夫人給逼住了。聽說娜姆敏夫人一邊說，一邊挺起胸膛朝大汗身上撞。把大汗嚇得連連後退，掉頭就走了。”

    “那麼說，娜姆敏夫人嫁人咯？”

    霞黛搖頭說：“其實並沒有。因為大汗雖然掉頭就出去了，但是立刻轉到隔壁的帳篷裡，質問那位準新郎，是真的要娶娜姆敏夫人嗎？”

    洛笙聽的是津津有味，還順便給霞黛公主剝了個堅果吃。

    “那麼，娜姆敏夫人回到大汗身邊了嗎？”

    話音剛落，就從門外傳來一個冷淡的男人聲音，極有磁性，但中原官話說得有些咬文嚼字，帶有異族人特有的韻律。

    “我母親當然沒有。”

    “哦，啊……”洛笙沒有再問，這就是背後八卦一個人，卻不小心被發現，八卦的人出現了，話被他聽全了。

    霞黛卻並不覺得有什麼大不了，她笑著起身，親自給哥哥鋪了一個軟墊，請哥哥坐下，然後給他倒了奶酒，笑著說：“哥哥的母親是我們的偶像，敢愛敢恨，纔不管別人怎麼說，怎麼想。”

    原來這位娜姆敏夫人是真的剛，她第一次改嫁被大汗攪和了，那位新郎嚇得連夜捲鋪蓋跑路。

    烏術勒大汗以為娜姆敏總算能消停幾天了，也不知道他是被娜姆敏氣的夠嗆，還是本來就只打算攪黃婚事，不打算把娜姆敏帶回來。

    娜姆敏沒等幾天，就再次找了一個合適的丈夫，她甚至得意洋洋地揚言，上回婚禮準備的東西都沒用上，這回可以直接用了。

    娜姆敏夫人這次找的是十八部中對烏術勒大汗很不服氣的烏爾部的頭目，為避免大汗再來攪局，甚至趁晚上成親。

    等大汗知道自己老婆嫁人了，已經是第二天中午，生米煮成熟飯，大汗除了氣的直哆嗦，午飯和晚飯都沒吃，也沒有其他的辦法。

    洛笙沒說話，看雲都盤膝和霞黛坐在一起，饒有興致地吃起豐盛的晚餐來。

    這位大汗的兒子，用刀的高手，漠北所向披靡的戰神，在原書裡並沒有繼承權，看來和他母親改嫁還是有關係的。

    讓漠北最大的頭領腦袋上綠油油，他哪怕是個神仙，看到雲都也會膈應的。

    洛笙悄悄看了雲都一眼，尤其他相貌極為精緻俊美，如果這個長相是因為生母娜姆敏，洛笙想，那大汗就更膈應了。

    但她還是很喜歡娜姆敏夫人，這位夫人是個妙人。

    “看什麼看？再看我把你眼珠子挖出來！”雲都冷冰冰說。

    洛笙嚇得趕緊把目光移開。

    霞黛嗔怪說：“哥哥，你這是在做什麼啊？洛笙也沒有惡意的。況且她長得也好看，哥哥你也沒有嫂子，你們要是在一起了，也是一段佳話啊。”

    雲都把嘴裏的奶酒咳了出去，連連咳嗽，差點沒喘過氣去。

    洛笙忍不住想笑，乾的漂亮，霞黛公主再努力一點，就可以把她哥哥氣死了。也算為中原除害。

    “我說的不對嗎？你也曾經和我說過，你更喜歡帶著溫柔煙雨氣息的女子啊？”

    雲都這一頓咳嗽已經停不下來了，他撫著胸口瘋狂咳嗽，眼泛淚光，看自己妹子的眼神幾乎算得上兇狠。

    而這之前，這匹兇獸對霞黛還算得上溫柔。

    洛笙忙說：“霞黛公主，您千萬別說了，您那怕不顧及我，也得考慮您哥哥的感受。我配不上雲都王子。”

    別的都姑且不說，誰想和一個半夜可能割掉自己腦袋的人成親啊。

    用完晚飯，霞黛拉著洛笙在帳篷裡睡覺，一旁的篝火很熱，可以驅蟲和野獸，聽著木柴嗶剝的聲音，洛笙漸漸的睡意朦朧。

    就聽到霞黛用很低的聲音說：“要是我娘和娜姆敏夫人的膽子一樣大，她就不會死掉了。我好羨慕她。”

    洛笙拍拍霞黛的後背，其實她貴為公主，想必在漠北也不會過得太好。畢竟她的容貌和漠北各部族有明顯的區別。

    而云都會疼愛這個妹妹，也未嘗不是抱著同病相憐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