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纔已經毀掉的帳篷再次搭建起來，洛笙瑟瑟坐在帳篷裡發抖，一旁的地上七七八八躺了很多士兵，雲都淡淡說：“你是大夫，把他們全部治好。”

    部中原有巫醫，可惜在冬季來臨之時，這位老巫醫沒能挺過嚴酷的寒冬天。

    他的繼承者還沒學全他的本事，如今部族內最缺少的就是醫生。

    這也是為什麼雲都雖完全沒有同情心這種東西，還是把洛笙留了下來，甚至出手救她的命。

    而二當家就沒有洛笙這樣的好運氣，他被好幾個圖露計程車兵圍攻，原本沒好的傷口再次撕裂開，手臂腿上被刺割了不少刀，傷成了一個血人。

    命懸一線，還留著命，但云都不準洛笙去治療他。

    除非洛笙先把本部族的傷患全部治好。

    洛笙緊蹙眉頭，雙唇抿緊，一言不發地看著地上的人群。雖然很可憐，但這些人都是漠北十八部計程車兵，她剛纔想出手相救的也不過是同樣沒有戰鬥力的女子。

    把他們給救了，他日中原和漠北兵戎相見，自己不就幫了敵人？

    她遲遲不動，咬著牙一言不發。

    她之所以提出那殺人於無形的毒藥，而不是炫耀自己的醫術能力，其實也是同樣的心思，她不想給漠北計程車兵看病。

    雲都這人如魔鬼一般的聰明，一眼就看穿了洛笙的念頭，他也不囉嗦，漠北的人從不和女人囉裡囉嗦。

    如果女人不聽話，馴服她們的方式，和馴服一匹烈馬無異。

    手中彎刀再次出鞘，目的地是洛笙纖細如天鵝的脖子，那刀鋒極快，已經在洛笙的脖子上劃下一道細細的血痕。

    二當家蕭起山頓時看得是膽戰心驚，大聲喊起來：“洛大小姐，洛笙，你在猶豫什麼？快給他們包紮治病吧？這也不難啊？”

    洛笙知道並不難，但她一時已經心灰意冷。

    她想起了書中對蠻族入侵中原的描述，那可怕的場景，遍地血氣。

    她緩緩閉上眼睛，覺得就這麼死了也行。

    雖然好死不如賴活著，有活路誰想見閻王？

    但她心裏始終也有一個底線，現在讓她趟過底線，她做不到。

    雲都眯著眼，危險地盯著她。

    “你以為我在和你開玩笑嗎？”彎刀抵進脖子更深處，雖沒有割破動脈，但血已經流得更多，瞬時染紅了一片衣襟。

    “我不會。”她閉上眼，睫毛微微顫抖著。

    雲都大怒，一個毫無用處的女人，對他來說就是連一兩肉都沒有的兔子，還要和馬匹搶奪糧草。

    在部族裏，毫無用處的人是沒有活下去的必要的，他眼中兇光大盛，說：“我給你最後一次機會。”

    洛笙緊閉眼睛，微微顫抖著，卻並不改變自己的想法：“我說了，我不會。”

    刀即將捅入她的脖子，涼意在她的脖子上浮現。

    突然有人在帳門口喊雲都的名字，雲都終於放下刀，緩緩走到帳門前。

    哪怕是上吊，有人給了喘口氣的功夫，洛笙也好奇地睜開眼，悄悄去看帳門前的人。

    怪事出現，那是一個年紀很小的女孩子，雖然年紀不大，穿著一身和雲都差不多的燦爛衣袍，但她滿頭柔順烏亮的黑髮，纖細的身段，怎麼看都是中原人。

    她就像是一隻小百靈鳥兒般抓住雲都的袖子，嬌聲說：“哥哥，我好怕你有事情，你沒受傷吧？”

    雲都那張兇狠的臉上終於顯出一絲笑意，說：“我沒事。我怎麼可能有事？”

    那少女彎著嘴唇：“是啊，雲都哥哥是第一勇士，第一高手，怎麼可能有事呢？”

    她說了兩句話，突然看到帳子裡痛苦呻吟計程車兵，和站在一邊等死的洛笙，好奇地問：“她是誰？”

    雲都顯然不想介紹洛笙，撇嘴說：“是個女的。”

    廢話，洛笙心想，誰看到我現在的樣子，都不會誤會我是個男人。

    少女好奇地問：“我知道啊，不過我覺得她……看起來很面善。”

    其實是在整個部族裏，除了少女之外，就數洛笙和她外貌最接近，她有一種同類惺惺相惜的關切。

    洛笙心念一動，她已經看出來，這個少女肯定出身不俗。

    她也和雲都一樣，滿頭黑髮結成長長的髮辮，而髮絲間，用紅瑪瑙和綠松石穿成的串珠裝飾長髮，而她的面板白如牛乳，細緻得毫無瑕疵，笑容清澈而天真，腰間的織金長帶繡工精緻，裝飾了無數的珍珠和寶石，一看就非常昂貴。

    “我叫霞黛，你呢？”她一邊走近洛笙，一邊好奇地問。

    “我是洛笙，中原來的。”

    洛笙如見到救兵一樣往霞黛身邊湊，她想，雲都看起來對霞黛不錯，應該不會在她面前割斷自己的脖子吧?

    “哎，這麼多傷患，哥哥，為何不先給他們包紮傷口？”霞黛牽起洛笙的手，少女的手掌纖細而柔軟，她似乎心底也非常善良。

    “這個洛笙就是大夫，我正讓她給他們治病。”

    霞黛點點頭，對洛笙說：“我猜你和我一樣，會一點包紮的法子。你不要怕，我哥哥雖然看起來很兇，但是他人很好的。我們把這些傷者的傷口包起來就好了。”

    說著，霞黛已經動手給身旁的一個男人包紮傷口。

    洛笙心念微微一動。

    如果僅僅是包紮傷口，對她來說確實沒什麼難度，而且能活下來的人，包紮一下傷口而已，對生存率並無決定性的影響力。

    她便跟著霞黛一起，乾脆幫霞黛打下手，給這些人進行傷口的包紮。

    而站在他們背後的雲都王子，雖然臉色很不好看，一張臉如死人一樣繃著，但好歹沒有繼續威脅洛笙的性命了。

    *

    秦王和秦還已經離開山洞，秦王悄悄在一旁做了一個標誌。

    他們躲在一個雪坑裏，剛把自己的身形隱藏好，就聽到了馬匹的聲音，和人踩踏雪地的聲音。

    那是一群蠻族士兵，他們在山洞周圍幾番檢查，沒有發現任何異樣，便又離開。

    等人走遠了，秦王和秦還才從雪地裏探出頭來，秦王眸光深邃地看著遠去的蠻族士兵，心中已經有了計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