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4章 加減乘除
洛笙一時犯了難,哪兒有大張旗鼓說自己丑事的道理。
況且過去那個無惡不作的洛大小姐又不是她。
可沈清月還汪著淚,眼巴巴看著她,一副不說清楚就不依的模樣。洛笙只好把過去的事情講了兩件。
“你真有這麼可惡?“聽到過去洛笙的事情,連沈清月都震驚了。
這可算是狗都不喜歡了。
洛笙心說,其實我可不是這種人,上輩子我可是德智體全面發展的好學生,好孩子!
”再講兩件我聽聽嘛!“
沈清月是孩子脾氣,聽的有趣了,竟就沒完沒了的糾纏洛笙繼續講,把他當成了說書先生用。
洛笙只得緩緩地又講了兩件,沈清月雙手託著腮幫子,好奇地說:”可你現在和過去一點都不一樣。我看不出你竟是這樣的人。“
可不是麼,洛笙嘿嘿笑道:”所以說,到底是好是壞,都是自己一念之間罷了。你過去吧,主要還是身體不太好,所以性子就執拗了些。你要是信我,就每天堅持做五禽戲和十段錦,該吃的補藥不要停,再過上兩年,保準身體比現在還好。那時候你就不是現在這個性子了。“
沈清月迷迷瞪瞪看著她,還是把這個建議聽進去了。
把沈清月送回屋裏去睡了,洛笙總算是鬆了一口氣。
身旁的蘇御一直在看著自己,她還不至於毫無知覺,不由回頭衝他一笑:”小九,怎麼這樣看著我?你也覺得我過去實在討厭荒唐嗎?“
蘇御說:”你和你父親都說過,我好像真正的名字是蘇御。“
沒想到自己和父親小聲說話,竟給聽去了。
洛笙點頭說:“是啊,這纔是你的名字。”
從蘇御的口中聽到他真正的名字,感覺也真奇妙。
有人曾說過,名字自有屬於它的魔力。原來這話竟然是真的。
蘇御沉默片刻,問:“我們早就認識?”
“是啊。”
“沒有更進一步的關係?”
自然是沒有的。他們的關係一直在模稜兩可間徘徊。
有時洛笙覺得自己很喜歡蘇御,有時候又覺得似乎離真正的愛上他還有一些距離。
兩輩子加起來她也沒談過一場真正的戀愛。而且看樣子,蘇御也是沒有任何經驗的人。
他們都是頭一次趟過這條河,未免過得迷迷糊糊,拿捏不準真正的深度。
“我們……是怎麼認識的,我是什麼人,你可以告訴我嗎?”
洛笙沒有回答他,反倒問:“我做了那麼多壞事,你也都聽到了。難道你還覺得我不錯?不會厭惡我嗎?”
蘇御說:“不過就是那麼一點事情,你卻會掛在心上,還擔心自己過去是個壞人。這些還不足以證明你是一個真正的好人嗎?”
洛笙愣了。
過了很久,她才嫣然一笑。
在蘇御身邊,她會一直是一個好人。
如果……秦王那張臉在夜色中突然浮現腦海。如果是在秦王身邊,不管她原本的性格有多麼純善,都不免要變成另一個樣子。
“我確實是個好人。”
她笑著說,將蘇御過去的事情大略講了講,同時也說了蘇御如今的處境。
哪怕京城如今正亂哄哄,也不等於蘇御蒙受的冤屈可以輕易的一筆勾銷。
一旦被發現,說不定還是會被抓起來呢。
聽說自己曾是朝廷欽犯,蘇御似乎也並不在意,他反倒問:”你沒有真入獄受刑對嗎?“
洛笙點點頭:”辛苦苗小小了,都是她幫我頂著。“
蘇御嗯了一聲,顯然是終於放了心。
又過了一日,大家順流繼續南下,已經是隆冬時節,枯水季的水流速度自然是比不上漲潮季節。
舟行於水面上,有些水淺的地方已經凝起一層薄冰,水光山色,寂寥蒼茫中又透著詩情畫意。
沈清月的性子比往日收斂了很多,躲在船艙裡一起下棋玩兒,也是極有趣的。
只是這一回到了岸上,情況就和往日不同,這附近的村落都是衰煙蔓草,已經失去了往日的繁華。
洛笙心中警鐘大作,洛父也緊張起來。
不過他們出來的時候,身上都帶了金銀細軟,帶上的食物卻並不多。金銀珠寶雖富貴,但也不能填飽肚子。
哪怕是捏著一把冷汗,眾人也還是進城了。
這一路上都沒碰上蘇徹和侯慕白他們,洛笙心中頗為掛念。
在小鎮上走了兩步,家家戶戶門戶緊閉,甚至連多一點的聲音都沒有,一片寂靜,讓人忍不住想起恐怖片《寂靜嶺》。
洛笙突然看到地上畫着一個奇怪的符號,那符號若其他人看了,不會有什麼感覺,但洛笙看了,卻是腦子嗡一下。
因為那個符號,是加減乘除裡的除號。
這個時候,哪裏會有這種符號流傳呢?
她再次想起那個可能和自己一樣,穿書進來的人。
她順著符號往前走,突然看到了一個乘號。
如果說除號可能是湊巧,那乘號是絕無湊巧可能的。她腦子嗡一下,順著符號就朝前跑去。
不知不覺,竟和其他人跑開了。
天色漸暗,雨水淅淅瀝瀝下了起來,打在鼻尖,一陣發涼。
她突然察覺到,身後有一個人出現。
什麼時候出現的,她並不知道。這種突如其來的感覺特別鮮明。
據說人都有第六感,當特別危險的事情發生時,提前會有感知。
就像是身後有一頭野獸逐漸接近,她毛骨悚然地緩緩回頭。
高大的黑馬在城牆邊踱步,而馬上,坐著一個高大的男人。
烏黑油亮的頭髮梳成髮辮,五官極深邃,是類似異族的俊朗。
並非任何相貌俊朗的男人都無害,就像是一頭威風凜凜的老虎,如果在動物園裏出現很可愛,可如果在一個孤獨的山頭和它偶遇,只會讓人意識到,自己的死期到了。
好可怕。
洛笙拔腿就跑,身後並沒有馬蹄聲傳來。
難道那個男人並不想襲擊自己?
這個念頭一閃,只聽一聲急響,長箭已經破空而來,刺破她的髮髻,她梳成男子髮髻的頭髮亂紛紛披散。
只差須臾,那箭就會刺穿她的頭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