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沈百萬不得不說，這道骨仙風的白髮人說的狀況，和自己的情況全部吻合。

    “爹，他們都是騙子，剛纔還說女兒的身體來著，我看啊，他們肯定是在咱們府裡安插了眼線，想要設局騙咱們家的銀子！”

    蘇神醫發揮自己的忽悠大、法：“我們父子二人，絕無任何哄騙你家銀子的想法。不過是昨夜做了一個夢，夢到——夢到——”

    沈百萬突然擺擺手，制止他繼續翻著白眼想說辭。

    “我信你，先生，裡面請。”

    說著一揚手，請蘇神醫和洛笙進去坐坐。

    沈清月是萬萬沒想到，這個老騙子和小騙子竟然會被父親請進自家去坐坐。難不成父親是想甕中捉鱉，來個關門打狗？

    她按捺著不爽的心情跟著往裏走，卻見父親真的對蘇神醫很客氣，和他寒暄起來。

    這真是見了鬼了。

    “既然兩位都是名醫，可否給我女兒看看病？不瞞二位說，我女兒真是老夫的一塊心病，請了多少大夫給她診治，卻始終是治不好她的頑疾。”

    “我可不用兩個騙子給我看病！”沈清月忙說。

    “住嘴！”誰知沈百萬卻似是很生氣，厲聲責罵女兒，沈清月從來也沒受過這麼大的氣，頓時眼眶裏滿是淚水，看看爹爹，又看看得意的兩個騙子，跺跺腳就朝外走。

    洛笙縮著脖子不吭聲，自己這一趟報恩之路，實在是太崎嶇了。

    沈百萬說：“既然兩位是給小女看病的，不妨現在我府上住下，我這兒雖然簡陋，但還有兩間客房，可供兩位先生居住！”

    所謂的簡陋二字，實在是太過謙虛了。

    安排給蘇神醫和洛笙居住的梨花苑，佈置的清雅舒服，牆上掛滿名家字畫，隨便拿走一張，就能供普通人家吃喝上十年不愁。

    等僕從們都退下，洛笙問蘇神醫：“你說這位沈百萬沈員外，怎麼會這麼容易就接受了咱們呢？”

    沈清月還抗拒了半天，現在不知道跑哪兒生氣去了呢。

    蘇神醫摸摸鬍子，說：“大概是因為我看起來像神仙吧。”

    *

    沈清月沒想到父親居然站在兩個騙子那邊，氣的徑自朝馬廄那邊走。

    果然小九一大早就起來了，拎了幾桶水，正在逐個給馬擦洗身體，喂水，換草料。

    自從小九來了之後，那馬廄一股子糞便臭味就沒了，他是個講究的人，每天認真清洗馬廄，那些被糞便尿液染得看不出顏色的青石板，如今刷洗出了白裡泛青的顏色。

    見她過來，小九不卑不亢地問候一聲：“沈小姐。”

    沈清月看著他的臉，就生出幾分羞澀來，等父親將來同意了他們的婚事，她想幫他生一個孩子，屬於他們倆的孩子，一定是結合了他的英俊和自己的美麗。

    小九一直都是沉默寡言，不怎麼和她說話的。

    不過這樣更好，和那些偶爾和她見一面，就主動尋找各種機會碰面，不論是茶館還是酒樓裡，見到她非得湊過來找話題的男人相比，更顯出他的俊逸脫俗來。

    沈清月把今天那兩個騙子的事情和他一一說了。

    他也沒什麼反應。

    直到門外突然衝來一個僕役，大聲說：“小九，小九，你還不趕緊去梨花院——？小姐好！”

    沈清月最討厭人嘰嘰喳喳的，便冷冷說：“梨花院怎麼了？”

    “……”這個僕役平素也是負責養馬的，自從小九來了之後，把他的工作一併幹了，他多了很多遊手好閒的時間，自然願意多關照小九。

    只是沒想到大小姐又來了。

    看來僕役們私下傳的是真的。

    沈小姐看上了小九，想找一個馬伕當夫婿。

    小九這傢伙，夠厲害。

    “梨花院來了兩位神醫，一老一小，醫術都很高明，他們說既然住在咱們府裡，就免費給府裡的人看病，好幾個人的陳年老毛病都好轉了。小姐，我想著小九腦袋上的傷還沒好，要不要去看看。”

    沈清月立刻猜到是那兩個騙子在行醫，這兩個人明明滿嘴沒一句真話，如今竟然用治病來欺騙大家，誰知道他們包藏了什麼樣的禍心？

    “小九，不準去！”

    小九給馬刷完，回頭看了沈清月一眼，說：“好。”

    他對於過往完全沒了印象，只要一回憶受傷時的事情，頭就劇烈疼痛，抽搐到暈厥過去。

    如此兩次後，他也斷了回憶往事，弄清自己身份的心思。

    就每天伺候伺候馬，過著平淡的日子也不錯。

    *

    洛笙和蘇神醫開始給府里人診病，主要也是他們倆很久沒給人看病了，長期不看病，心裏難受。

    一看到有個掃地的僕人，脖子邊掛著一個巨大的肉瘤，洛笙忙一臉興奮地攔住了他。

    這僕人常年佝僂著背，就是因為脖子邊這個瘤子，又大又難看，還墜著疼，總害他被人嘲笑，天長日久的他連頭都不抬。

    但在羅勝看來，這個瘤子並沒有連著血管，不過連著面板的皮脂腺囊腫。

    她手觸了觸，確認了自己的判斷。

    “我們幫你治好，你就不用總低著頭了。”

    治療的過程非常簡單，蘇神醫在旁協助學習，洛笙給他服下了麻醉鎮痛的藥粉，用薄薄的刀片去掉瘤子，然後敷藥包紮，沒多久這位僕人恢復過來，發現自己連血都沒出幾滴，頓時喜出望外。

    沒想到自己主人家裏，真來了兩個活菩薩！

    有這個僕從的宣傳，其他僕人都往梨花院來看病，沒多久，就排了一條長長的隊伍。

    一老一小兩個人，還真是什麼病都能治，每一個僕人進去後都是歡天喜地的出來。

    不遠處，沈百萬則是一臉凝重地看著裡面。

    不為別的，只因爲這白髮老人，非常像他曾經有過幾麵之緣的人。

    此人大概是忘了。但沈百萬確實是忘不了。

    等人減減少了，沈百萬命人把大小姐請回來。

    幾個兒子有的要備考，在京城賃了房子住下。

    有的繼承了沈百萬的商業頭腦，沈百萬年紀大了，生意上的事情都讓兒子處理。

    留在身邊的，只有這麼一個女兒。

    如果那人真是沈百萬見過的人，他的寶貝女兒真的有救了。

    “老，老，老爺……”僕人很快回來：“大小姐，大小姐說她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