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身邊伺候的……侍妾，劉嬤嬤都會去管教一番，說她們都是將來王爺側妃的人選，不能丟王府的臉面。”

    “什麼？”楚瑤一驚，把剛剛養好的長指甲給掰斷了。

    被她一驚嚇，兩個丫鬟又不敢說話了。

    “不過也不是每一個侍妾，劉嬤嬤都會管的。”荷風早看出楚瑤的心思，畢竟王府裡別的不多，只有女人多，女人之間爭風吃醋，這戲碼她們是看得不稀罕看了。

    “譬如說？”

    “譬如說，歌風舞榭那一邊住的女子，都不學這個。”荷風說了，心裏其實還有一點取笑楚瑤的意思。

    畢竟是王府的老人兒，從建府她們就來了，雖說楚瑤長得漂亮，她們還真有點看不上楚瑤。

    覺得楚瑤不過是王爺一時的玩物罷了，自己的忠心，可不是區區一對耳環就全盤送上的。

    歌風舞榭那邊的都是教坊司出來的女子，容貌個頂個的漂亮，脾氣有的很暴躁，過去伺候的丫鬟都叫苦不迭的，說是出身卑賤的人，一朝小人得志了，嘴臉實在難看。

    楚瑤若真和她們比，其實是自降身價。因為她的出身是普通農戶，雖不算多好，可說到底是良家子，比賤籍出身的歌姬舞姬，又高了不知多少級。

    楚瑤是很擅長察言觀色的人，看荷風一眼，就知道她表面上心直口快，其實存著看自己笑話的心思，便只淡淡一笑，說：“原來如此。”

    這一晚，秦王也沒在楚瑤的小院裏露面，她一覺迷迷糊糊到天明，心中的惶恐更深，自己能依仗的，不過是王爺的寵愛。這一路上王爺對她確實很寵愛，但到了王府裡，有這麼多的女子，她對自己的信心悄悄地少了一些。

    好在過了晌午，突有幾個渾身裹著香風般的美人齊擁著走進楚瑤的房裏，一個個眉眼堆笑，有的摟著楚瑤的肩，有的抱著她的腰，笑吟吟說：“你就是王爺新帶回來的美人嗎？”

    “這一打眼看去，真是漂亮，我過去總不知西施貂蟬有多美麗，看到妹妹我倒是知道了，你長得這樣好看，貂蟬怕是都不如你呢！”

    “妹妹既然進了王府，今後就是我們的姐妹了，不如到我們屋裏去坐坐？”

    楚瑤一怔，看了兩個丫鬟一眼，荷風沒吭聲，春華說：“姑娘，這幾位都是歌風舞榭的姑娘。王爺有空，就會去她們那邊坐坐的。”

    聽說都是王爺身邊人，楚瑤便細細打量去，三個女子容貌各有千秋，不過要真說五官精緻美麗，其實都不如她。

    但三個女子身上都有一種奇妙的氣質，身段款擺，就像是風吹過楊柳，那種柔軟的韻律與尋常女子截然不同。

    楚瑤跟著幾個女子走進歌風舞榭，這是一大片亭臺樓閣組成的院落，長長的一道紅牆擋不住婉轉圓潤的歌喉，她往門裏看去，竟有女子穿著薄紗長裙，在風中疾旋而舞，那身段翩若驚鴻，真是漂亮極了。

    楚瑤看得目不轉睛，目眩神迷，突然看到斜依著一張貴妃榻，坐在上頭的人，不正是秦王嗎？

    秦王衝她招招手，淡淡說：“過來。”

    楚瑤忙碎步走上前去，秦王問：“你會舞嗎？”

    楚瑤搖頭，她一直是洛笙的貼身婢女，誰家會教一個婢女跳舞唱歌呢？她只需要幹活兒，她也只有一個任務，好好幹活。

    一想到這裏，她心中頗有怨懟。

    “你的身段如弱柳扶風，若是會跳舞的話，一定非常美。”秦王說完便走了。只說有公務要忙，楚瑤想追上去，卻被一眾姐妹攔住。

    “王爺有事兒忙的時候，咱們絕不能打擾他！”

    “哦……”

    楚瑤悶聲嗯了一下。

    “不過王爺說的對，楚瑤妹妹你身段天生柔軟，若是學會跳舞，一定漂亮極了，把咱們這些姐妹都比下去了！”

    幾個舞姬咯咯笑著說，楚瑤動心了，她想洛笙有醫術傍身，自己卻一無所有，再這麼坐以待斃，將來怎能比得過洛笙？

    “那妹子就拜託各位姐姐教我了。”楚瑤溫柔地笑著說，暗下決心，自己要麼不學，要學就要跳的比任何一個人都好。

    洛笙一大早就被薅了起來。

    劉嬤嬤這回做了完全的準備，黑著臉，帶著好幾個五大三粗的小廝在背後站著，她說：“洛姑娘，我對你是先禮後兵，你若不聽話，你猜我會怎麼着？”

    洛笙苦兮兮地看著她背後的幾個男人，說：“我不太想猜。”

    劉嬤嬤嘿嘿一笑，冷聲說：“好了，現在這一刻開始，我要開始教會姑娘規矩了！”

    洛笙是個識時務的人，她低著頭想了一想，自己身在京城，又在王爺府裡，既然暫時想不出脫身的法子，她只好虛與委蛇。

    劉嬤嬤見洛笙規規矩矩站起來，老老實實聽她說規矩，終於長舒一口氣，覺得自己做為管事嬤嬤的尊嚴回來了。

    宮裏人一舉一動都有規矩，別說是普通的宮女，入宮的妃嬪，哪怕是太后和皇上，行動舉止也都有自己的規矩，絕不會失了皇家的體統。

    劉嬤嬤一進宮的時候還是小姑娘，就聽管教嬤嬤這麼說，自己吃盡了苦頭，她本人從小喜歡駝背，背後被老嬤嬤打出了血，才把走路的姿態調整過來。

    她本想著，洛笙肯定是很難學會，自己要好好管教她，連新藤條和新板子都準備好了。

    只是她沒想到，洛笙學東西這麼快。

    昂首挺胸，背脊挺直走路，她立刻學會了。這是宮中娘娘的姿態。劉嬤嬤見少女手捏成蘭花，走路時腰肢擺動的韻律都很含蓄優雅，堪比宮中多年的娘娘優美。她頓時大吃一驚。

    坐下的姿態，她同樣很優美，手順著裙褶往下一扶，順勢便端端正正坐在椅子上，背並沒有靠著椅子，臀只沾了三分之一的位置，手也規矩地擱在膝蓋上，笑不露齒地衝劉嬤嬤微微一笑。

    洛笙看劉嬤嬤眼瞪得跟銅鈴似的，心裏暗暗好笑，自己當年可是校禮儀隊的，什麼儀態沒學過？

    哪怕是古代和現代有差別，但大體都是一致的。姿態要優美，動作要輕柔和緩。

    自己都這麼標準了，劉嬤嬤還能找茬打自己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