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爱青果
去書架

第409章 苦大仇深

    徐小公爺愕然。

    侯明愕然。

    常風愕然。

    徐小公爺愕然之後便是勃然大怒。

    人在家中坐,禍從天上來。

    本惡少不找人的麻煩便當要燒高香了,居然有人敢主動找本惡少的晦氣!

    什麼鳥見鬼的東廠桂公公,你當老子南京城四大惡少之首的名頭是流的麼?

    徐小公爺怒視著侯明和常風道:“是不是兄弟?”

    這還用說嗎?

    明知這裏是他們三人坐鎮,還敢打上門來,擺明了就沒打算給他們面子。

    錦衣衛自然不用說,東廠從出生那日起就一直與錦衣衛存在不可調和的矛盾,世仇。

    西廠雖是後起之秀,卻從不把東廠放在眼裏,竟然還敢打上門來,反了他還。

    正所謂無兄弟不熱血,大家都是玩恐怖組織的,耍橫,還從來沒怕過誰。

    兩人抄起桌椅,直接以實際行動表明了態度。

    來人正是東廠督公尚銘最得寵的乾兒子小桂子,現在是桂公公。

    他當然不是為民請命來的,他是專門找茬來的!

    桂公公其實剛到南京城不過一天半功夫。

    當然,這一天半功夫已經足夠桂公公看清楚南京城東廠的衰落破敗。

    南京城裏宮裏派駐的太監機構林立,基本上北京城裏有的南京城裏都有。

    唯有一樣,南京城沒有——東廠的派頭。

    在北京城裏,東廠再怎麼說也是一個跺跺腳,二十四監半數人都要瑟瑟發抖的強力機構。

    上至內閣下至六部,誰敢不給三分薄面?

    然而在南京城裏,基本上鳥都沒人鳥,實在是有名無實得緊。

    別人眼裏只有錦衣衛這個老牌機構,現在又加上了西廠這個新貴。

    卻真真沒有他們東廠什麼事,該幹嘛幹嘛別擋著路。

    但桂公公還是不敢相信,於是便“微服私訪”,想聽聽東廠在民間的風評。

    聽風評最好的地方,當然便是酒樓。

    於是今天,桂公公便挑了一間最大的酒樓,三元閣。

    因為整個南京城的酒樓都不怎麼景氣,唯獨這裏相當熱鬧,簡直是沸反盈天。

    桂公公並不知道,這些酒客便是前些天在風陵渡發了橫財的一眾“功臣”。

    除此之外,這些天戒嚴,能到酒樓聚餐不是錦衣衛這些粗漢,就是西廠的番子,或者是老兵痞。

    這些人喝酒能有什麼好話,除了秦淮河的窯姐之外,就只剩罵人助酒興了。

    若是尋常百姓罵人也就罵罵隔壁老王,可這些人都不是普通人,不是錦衣衛就是西廠番子,然後就是勳貴家丁,這些人時常能聽到一些小道訊息,乃是最能八卦的主力。

    錦衣衛,東廠,西廠三權之爭早已不僅僅是三方高層人物之爭,上有所好,下必甚焉,矛盾早已深入到三方的基層。

    不論京師還是地方,但有三方雜處的地方,總免不了有牙齒印,不罵上對方几句,便心情不爽。

    但現在南京的形式卻是不大一樣,錦衣衛似是與西廠好得同穿一條褲子。

    在這個敏感時刻,劫案下了封口令,秦淮河的粉頭不能召,窯子不開放,便只能罵人助酒興了,而且只能也只有一個東廠是大家發共同洩痛罵的物件。

    於是乎,這群粗貨幾碗馬尿下肚,便是各處不堪入耳的段子開始編排“東廠閹狗”:

    什麼某東廠大人物被姨娘在馬廝旁罰跪了一夜;什麼與某東廠太監的女兒發生不可描述的不堪情節;什麼某某名姬畫舫上掛著公示“東廠太監與土狗不得入內”云云……

    也不管合不合邏輯,總之大家爽得不要不要的就是了。

    偏偏罵得最兇的是新立了戰功的那些勳貴家的家丁,徐小公爺府上的家丁便是主力。

    這些傢伙仗著自家小公爺在南京城囂張跋扈慣了,且今後還將囂張若干年的事實,大放厥詞……

    “大家千萬不可侮辱了土狗,東廠那些閹狗也是狗,雖然一字之差,但兩者的區別就象是天鵝與天鵝屁的區別,千萬不可搞錯了!”

    滿嘴噴米田共!

    聽到這裏,桂公公已經出離憤怒了,再忍下去,非嘔血三升不可,騰地拍案而起:“打,給咱家狠狠地打,打爛這些雜碎的狗嘴!”

    不得不說,桂公公這次爲了完成任務,充實地方實力,很是從京城東廠裏帶了一些高手隨行的,此時令出如山,頓時把這些喝得找不到北的傢伙打得落花流水,滿地找牙。

    俗話說打狗乃是衝着主去的,收拾幾個小嘍囉自然不能讓桂公公滿意。

    打都打了,當然不介意正本清源,敲山震虎,順便踩著小公爺的惡名豎立起自己的名頭。

    於是逼問出徐小公爺的下落之後,便帶著人打上門來。

    既然是找事,門口的親兵不論說什麼都是要捱打的份,毫無防備的親分頓時紛紛中招,節節敗退。

    “蓬”的一聲,隔間屏風被人一腳踹得四分五裂,一張陰柔白皙的臉出現在徐小公爺三人面前。

    這廝居高臨下地看著三人,洋洋得意,自以為掌握了大局,陰惻惻地笑道:

    “小公爺,幸會幸會,咱家東廠……”

    “廠你嬢個頭!弟兄們,扁他!”

    常風第一個認出了桂公公,畢竟這廝乃是尚銘最得寵的乾兒子,東廠的一員干將,西廠重點關注的物件,豈有認不出之理。

    不過常風卻是絲毫不懼的,廠公雖然沒有明說,但大家都知道,廠公帶大夥來江南發展,很明顯是在擴充套件根基。因為從朝廷的形勢上看,今後東西廠很可能只能留一個。

    這個時候桂公公來南方還能有什麼好事,當然是要壞了咱們西廠的好事的!

    此時不打,更待何時!

    所以常風表現得比徐小公爺還要衝動積極,冷不防就抄起桌上的火鍋潑了過去!

    按常理來說,雙方王對王,好歹要打上一通嘴炮,擺出各自的勢力人脈權勢金錢之類力壓對方一頭,畢竟大家都是有身份的人,打打殺殺是下人們的事情,沒必要一點臉面都不留。

    “敢搞小公爺,老子弄死你!”可常風不管三七二十一就這麼不管不顧了。

    猝不及防,縱然桂公公身邊高手如雲,也是被常風這廝不按常理出牌的套路弄得懵蔽。

    一楞神之後,桂公公已經發出了不似人聲的慘叫!

    這可是一盆整熱氣騰騰的火鍋,桂公公就算不毀容,也至少半個月不能見人。

    “打,給咱家往死裡打,打死這群狗嬢養的……”這是桂公公慘叫之後的痛罵!

    轟的一聲,東廠眾人一涌而上。

    小公爺幾人連帶小公爺的親兵們也不甘示弱,揮舞著能抄到手裏的罈罈罐罐便迎了上去。

    三大恐怖組織間群毆乃是平常事,當然,大夥都有默契,那就是不可動用兵器。

    打傷甚至是打斷腿之類的殘廢都好圓,可若鬧出人命就性質就不同了。

    但凡出了人命就不得不認真追究,誰都沒好果子吃。

    一時之間,整個灑樓從一樓到三樓,都是砰砰蓬蓬的聲音,碗碟碎裂聲,桌椅咔嚓聲,大呼小叫聲,破口大罵聲,呼痛求饒聲,一時亂飛。

    雙方扭打成一團,嚇得掌櫃和夥計躲在角落瑟瑟發抖,臉色慘白,肉痛無比,悽然淚下。

    桂公公一行乃是有備而來,準備充分,兼之高手頗多,小爺爺一方很快便招架不住。

    “青山不改,你嬢的,你們給老子等著!”三人匆忙爆了一句狠話,悲壯地從三樓跳出,投入江中。

    “孫子,有種別跑,跟爺爺大戰三百回合!”東廠上下哈哈大笑,取得了歷史性的勝利。

    桂公公仍然不忿,又令眾人居高臨下地投擲各種物品追蹤打擊。

    當然,對於徐小公爺三人來說,這是策略性的撤退,逃出酒樓便是他們的天下。

    若是成了對方的俘虜,當真是一輩子抬不起頭做人,寧可跳江而死也丟不起這個人啊!

    江邊巡邏的官軍早注意到這邊的喧譁,此時已經駛到了附近。

    猛然見到三位上官跳樓,頓時拼命來救。

    徐小公爺生長在長江邊,自然是會游泳的,雖是從三樓跳下,並無大礙。

    可憐侯明和常風兩個旱鴨子,入到了水裏便要了老命,拼命噗通,反是越亂越沉。

    片刻功夫已是灌了一肚皮的濁水,若是巡邏艇來得稍慢,說不定兩人會溺水而亡。

    奇恥大辱,奇恥大辱!

    三人何時吃過如此大虧,頓時怒髮衝冠,一邊吐著口裏的江水一邊發令調兵圍攻酒樓。

    三人對著緊急集結起來的數百士兵惡狠狠地下令道:

    “都聽好了,你們不把東廠閹狗的狗腿打斷,老子就打斷你們的狗腿!”
上一章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