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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2章 靖魔大帝

    話說,你這蹦蹦跳跳的,都快要上天了,還《蜀道難》,哪裏難了?

    兩位老人家的臉越來越黑,方唐鏡也是一頭的黑線。

    “咳,咳……”方唐鏡用力咳嗽。

    秀娘總算是停下了聲音,一臉關切地看著方唐鏡,柔聲道:

    “公子受風寒了啊?咱們還是趕緊回去吧?”

    她半點也不想跟這兩個白鬍子老頭一起。

    “這個,沒事,咳咳更健康嘛,你看,這不是好了嗎?”重點!重點不在咳嗽好不好!方唐鏡拼命眨眼,眼皮差點抽筋。

    “哦。”秀娘明顯的感覺到自己這些天有些遲鈍,怎的就不知道做些陳皮琵琶薄荷之類的乾果蜜餞,既好吃又能治些小病,以前在家的時候這些東西想都不用想都是常備的。

    似乎自己以前挺聰明獨立的,為什麼自從跟了公子之後,自己就變笨了許多似的。

    完全沒道理啊?

    秀娘陷入了深深的疑惑之中。

    “兩位前輩,小子的一點淺薄之見,見笑了。若是有冒昧的地方,還請見諒。”方唐鏡舒了一口氣,忙看向兩位前輩,心想自己先前是不是說得重了,兩位前輩竟久久不發一語。

    你兩人也一把年紀了,心理抗壓能力不應該如此脆弱吧?

    “不,不,小友說的大有道理,大有道理,貧道操切之心太過,只見利而不見害,此正如魚見食而不見鉤,太自以為是了。還是算了,再從長計議。”老道苦笑。

    “紙上得來終覺淺,絕知此事要躬行,若非今日見到小友,我倆還以為這方略大有可為,若是真按照我倆原先的想法建起這‘嶽王觀’,定是要貽笑大方啊。”老儒落寞嘆氣。

    “兩位前輩千萬不要自謙如此,建嶽王觀本就是利國利民之好事,怎可半途而廢,有問題又如何,無非迎難而上罷了,這點困難又算得了什麼。”方唐鏡胸中有一股不平之氣。

    放眼看去,滿山的赤褐色石塊壘成的圍牆,這些圍牆底部寬僅半米,高亦不過一米五左右,蜿蜒起伏,高高低低連綿數裡,這些都是當年岳家軍用血肉之軀正面迎擊鐵浮屠的屏障,南京城百姓稱之為“岳家軍抗金故壘”。

    南直隸百姓,尤其是南京城人民,對於嶽爺爺及岳家軍的感情特別深厚特殊。北宋末,南京淪陷於金人之手,正是岳飛嶽爺爺提一旅孤軍,深入敵後,一舉將之收復,然後大舉反攻,收復附近失地,並使之成為南宋的首都,有大功於民。

    現在這整個南直隸的人家,不知有多少是當年遺民的後裔。

    在三人之側不遠,有一石碑,上刻詞一首,雖已殘破,仍依稀可見其上數句:

    “……人雖死,氣填膺,尚如生。年少起河朔,弓兩石,劍三尺,定襄漢,開虢洛,洗洞庭,北望帝京……過舊時營壘,荊鄂有遺民。憶故國將軍,淚如傾……看年年三月,滿地野花春,鹵簿迎神。”

    一股悲愴之氣滾滾而來,方唐鏡深吸一口氣,就為這句“憶故國將軍,淚如傾”,自己也要盡一儘自己綿薄之力,促成此事。

    “小友可是已心有定計?”兩人竟是異口同聲,目光灼灼地盯著方唐鏡。

    說好話的是你,潑冷水的是你,說不放棄的是你,是你還是你,人話鬼話都讓你一個人說盡了,不問你問誰。

    “這個,晚生倒是有個計較,就是不知兩位前輩能不能在王巡撫面前說得上話?”方唐鏡蹙眉。

    兩人對視一眼,不易察覺地作了一個默契的眼神。

    老道開口道:“這事跟王巡撫有何關係?”

    方唐鏡笑道:“小子初來南京,便聽聞外間有閒言碎語,說今上對王巡撫甚厭苦之,故而此事非王巡撫出面不可。”

    老道奇道:“帝既是不喜,為何反能成事。”

    方唐鏡再笑道:“若是有人一向與道長你不對付,專一為難於你,常言修道便是‘裝神弄鬼,怪力亂神’,非逼著你讀四書五經出將入相,你是不是也會‘厭苦之’?”

    老道含笑點頭:“自然,老道亦是人,自然便有喜怒哀樂。”

    方唐鏡便道:“若是這人突然有一日痛哭流涕地向你陪禮道歉,說你纔是對的,他自己一開始就錯了,爲了表達自己對錯誤的懺悔,懇請你給個地方讓他清修,你老肯是不肯?”

    我……,老道不看老儒鐵青到能滴出水的臉色,卻也沒有回答方唐鏡的問題,反而問了一個莫名其妙的問題,“小友又怎知那王恕會痛哭流涕?”

    方唐鏡正色道:“這個……帝心難測,矯枉必須過正,用力過猛些也是應當的,反正禮多人不怪嘛。”

    “是極是極!”老道忍住大笑的衝動,瘋狂點頭道:“肯了肯了,千肯萬肯。”

    “說重點!”老儒臉皮狂抽,實在忍無可忍地問道:“到底要向聖上所求何事?”

    方唐鏡雙手大張,作出一個環抱的動作,似要將這牛首山的一切盡數畫進這個圈子內,接著說道:

    “大家看這滿山的佛門氣象,乃是千百年來氣運累積所至。

    然則追本溯源,其根源卻在於南北朝時的梁武帝蕭衍。

    若非其篤信佛教,哪裏來的敕封牛首山為牛首宗?

    又哪裏有‘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樓臺煙雨中’這樣的句子。

    天子乃是改命易天之主,有了天子之言,這纔有牛首山千年之興旺,至今不衰。

    因而這嶽王觀,只有當今天子親手敕封,才能在名份上與之分庭抗禮,不墜千載之名……”

    兩位白鬍子又對視了一眼,當今天子崇道,若是王恕拉下臉去求天子下一道敕書想必是有七成把握的,只是這臉皮怕是要丟盡了…

    …不知王恕得知,有沒有一頭撞死的衝動?

    “小友先前不是說此地之名不盛,難以抗衡佛宗麼?”老儒深吸了一口氣,平靜了下來問道。

    “然也,然則正所謂大義名份必正,而後方能行大事,此地嶽王觀亦需有一大義名份,晚生思之,嶽爺爺曾在此地大敗金軍主力,扶康王,保危城,挽狂瀾,請天子將此地賜名為‘忠君愛國教育基地’,不為過吧?”方唐鏡大義凜然。

    除了這個“忠君愛國教育基地”名字有點怪之外,兩老頭竟發現,這一切似乎相當理所當然,水到渠成的樣子。

    而且就算是這個怪怪點的名字,兩人也一時想不出別的詞來代替。

    想了半晌,終於還是覺得這個詞最貼切。

    “可是又如何將嶽武穆與道門聯絡起來?”老儒揪著鬍子,不知揪斷了多少根。

    “兩位前輩當聽說過武王伐紂,代天封神故事吧?”方唐鏡反問。

    當此之時,《封神演義》還未出世,不過與之相關的評書早已在民間流傳,如“武王伐紂平話”“姜子牙打神傳”“哪吒傳”等等早就透過說書佬之口流傳大江南北。

    兩位前輩自然是聽過的,老道眼前一亮,問道:“你是說,請天子敕封?”

    “然也!”方唐鏡點頭道:“此事自古有之,天子代天封神,此名正言順矣。”

    若說之前向今上求敕書還只是有七成把握,現在絕對上升到了十二成,這正是給天子施恩天下的機會,且天子熱衷神道,這分明就是撓中了癢外,豈有不允之理,完全沒天理嘛!

    老儒頓時一臉生無可戀的樣子,放棄了治療。

    “上什麼道號好呢,這個要認真想想。”老道頓時就興致勃勃起來,嘴裏唸叨不已,“上天入地蕩妖真君?不妥。九天十地鎮嶽真君?也不妥……”

    方唐鏡臉皮抽了抽,還是不勞您老費心了吧,後世神宗皇帝早已為嶽爺爺準備好了封號。

    方唐鏡笑道:

    “老神仙,你覺得這個道號如何,‘三界靖魔大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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