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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青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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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1章 重口味的

    人身傷害指數0顆星,心理侮辱指數9顆星,聲名致命指數10顆星!

    所有人心頭都有一萬隻烏鴉飛過!

    吃翔!

    呃!這個詞一出來,有些人甚至都乾嘔了起來。

    “太噁心了,這還是之前那個表現得老實可憐,令人唏噓同情的老者麼?”

    “圖窮匕首現,這個世界太虛偽了!”

    “不是世界太虛偽,只是,我們太天真。”

    “沒法理解,難道陸掌櫃跟方相公有殺父之仇嗎?”

    “擋人財路,如同殺人父母,年輕人做事,要瞻前顧後,謹慎再謹慎為好!”

    “這是不死不休的節奏啊!想想看,一旦輸了,若不吃翔,那豈不是就只有自掛東西枝一條路了?否則唾沫星子都能把人淹死!”

    “有一種悲哀叫做,你眼裏看到的惡,已經超出了,你的良心理解範圍!”

    “這個世道怎麼啦?難道人老就會晚節不保?就會變壞嗎?”

    “錯,是壞人變老了!逮住一個機會就往死裡整,不然以後就再沒機會了!”

    陸掌櫃聽著這些負面的議論,內心滿滿是“風蕭蕭兮易水寒”的悲愴。

    之前大把眼淚積累出來的好名聲,一朝盡喪!

    我也不想的,我也是被逼的,都是被方唐鏡這小賊逼的!

    被逼得在大宗師這個真正的東主面前丟盡了臉,還丟掉了自己的價值,若是不能找回場子,我以後還能在東主手下混麼。

    所以要怪,就只能怪你方唐鏡太奇葩!

    在眾人打砸一樓的時候,陸掌櫃就看出事態已經超出了掌控。

    事實上,在當時如果他能下樓多說些好話,姿態放低一些,事情恐怕不會鬧到如此地步。

    但不得不說,徐鵬舉這些人在方唐鏡的撩撥之下,表現出來的怒氣值跟真正的亂黨也沒多大區別。

    以陸掌櫃惜命貪婪加上鐵公雞的性子,又不願意兌現承諾,自然就只剩下官府鎮壓一條出路,講道理這種事在奸商眼裏,是不存在的,永遠都不存在的。

    要知道,方唐鏡當時整整找出了七幅贗品,按約定是可以挑走七幅作品的。

    而且以方唐鏡恐怖的速度,有可能找出十幅,二十幅呢?還讓不讓人活了?

    退一步說,方唐鏡不再找了,以他的眼光,挑七幅最有價值的真品帶走也是輕而易舉的。

    別的先不說,若方唐鏡挑中那幅贗品《清明上河圖》,陸掌櫃就會心痛到暈倒在廁所裡。

    因而陸掌櫃所謂的報案,實則是添油加醋地說店裏如何被亂黨盯上,如何的危在旦夕。

    他不能說自己籌辦的文會出了問題,也不能說自己進的字畫有問題,那就只能是把方唐鏡他們說得十分之不堪,比真正的亂黨還要兇惡殘暴,如此一來,才能減輕自己的責任。

    李大宗師自然對自己親信的話深信不疑,火速點了人趕來,加上一見帶頭的人居然是方唐鏡,於是便當場就定了性——亂黨!

    此時若是陸掌櫃被方唐鏡全面駁倒,那隻能證明方唐鏡一眾並非亂黨,那麼報假案,引出如此大事端的責任便只能他來背了,別無分號。

    所以不論於公於私於情於理,陸掌櫃都是有進無退,只能放手一搏!

    找到了心理依據之後,陸掌櫃僅存的一點不安就再不復存在。

    心中又不免否極泰來,涌起了老黃忠陣斬夏侯淵時的豪情萬丈!

    終於抓住了方唐鏡的破綻,不趁著這個機會一劍封喉,難道真的要為名聲所累?

    笑話!

    在機會面前,名聲於我如浮雲耳!

    方唐鏡認真的看向陸掌櫃問道:“你確定?”

    陸掌櫃堅定回答:“確定!”

    方唐鏡又看向三位上官:“三位大人,這賭注雖不值錢,卻會不會有傷風化?”

    李知府看了看李大宗師,此時李大宗師似有些倦了,正在閉目假寐,沒聽到。

    李知府看了看劉指揮使,這貨雙眼放光,一副唯恐天下不亂的樣子,算了,還是別跟他商量了。

    李知府早已看出,陸掌櫃是李大宗師刻意要照顧的人,而方唐鏡則是劉指揮明顯偏袒的人,此時這個賭注純屬狗咬狗,誰死了都無所謂。

    而且有了這等離奇情節,文會才更具話題性,熱議性,倒也不是不可以。

    不過這措詞還是得講究的,身為知府,自不能留人口實。

    斟酌再三,李知府纔開口道:

    “我大明律明令不得賭錢,傷殘肢體,賭人性命,至於賭點什麼別的,只要無害以上三條,我們官府倒也管不著。”

    頓了一頓,李知府又道:“然而此等賭約,已非你二人之事,事關民情,最好還是問過在場父老鄉親的意思,若是眾意如此,本府自是不會反對。”

    呃,這就是把決定推到民意頭上了,眾人同意,他這個知府自不會反對。

    民眾會反對麼?看熱鬧的只會嫌事不夠大,哪裏有反對的道理?

    李知府話音才落,周圍就響起一片喧譁:“讓他們賭,讓他們賭……!”

    “既如此,民意不可違,吾姑且當汝二人是在玩笑,這玩笑倒也…呃…實在是一個有味道的玩笑!斯文掃地,下不可為例!”

    “府臺大人,您也看到了,學生也是被逼的,陸掌櫃就是如此重口味,在下實在無可奈何!”方唐鏡看向陸掌櫃,一臉的嫌棄道:

    “不如咱們改改,誰輸了誰就在地上爬三圈,大喊‘我姓陸的是龜孫子王八蛋’,你看如何?”

    陸掌櫃老臉一抽,你纔會輸,你全家都會輸,爺爺偏就不改,讓你姓方的丟盡你方家的臉!

    不過陸掌櫃還是極謹慎的,又再三回憶起購進這兩幅畫的細節,再四確認無誤之後,又認真的盯著方唐鏡看了半晌,忽然就看到了方唐鏡眼裏極力掩飾的一絲驚慌。

    於是陸掌櫃一臉正氣地回絕道:“君子一諾,吾豈是食言而肥之人,休要再言,誰輸了誰就吃翔!怎麼,不敢了?”

    “若是不敢,你此刻在地上爬三圈,大喊‘我方唐鏡是龜孫子王八蛋’,賭約不算數也就罷了!”這句話卻是陸掌櫃怒吼出來的。

    因為陸掌櫃已經見到方唐鏡已經再裝不出鎮定的樣子,面上不自覺地有了驚慌退縮的意思,連忙用話把方唐鏡的退路堵死,惟恐失掉這個一舉將方唐鏡“遺臭萬年”的大好機會。

    人群之中,雙手抱在胸前的徐鵬舉很無奈的搖了搖頭。

    笑得眼睛眯成一條縫的朱胖子卻是點了點頭,碰了碰徐鵬舉的肩膀小聲道:

    “這位方朋友很有意思,若是把他弄到主子跟前效力,你覺得如何?”

    徐鵬舉身子一震,也小聲回答道:“這本是極好的,不過這小子看著外表謙和,實則傲氣得緊,尋常的路子怕是不會入他的眼!”

    朱胖子不以為然地道:“一世的榮華富貴,有誰不愛?”

    “你看,到了現在,他根本沒有半點借我們勢的意思,他只想著憑一已之力鬥倒這些人,如此心志之人,又有如此能力的人,就算垂涎榮華富貴,也不會受嗟來之食!所以,還需從長計議。”

    “好吧,這事稍後現說,他讓你找的人呢?”

    “放心,早在裏邊辦事了,這事怎麼可能出紕漏呢,死胖子,你敢懷疑我!”

    兩人毫無心理負擔地在場下嘻嘻哈哈,場上,陸掌櫃已經把方唐鏡逼到退無可退的懸崖邊上。

    方唐鏡不得不答應這個重口味的賭約,很無奈無語地說道:“既如此,在下便應下了。陸掌櫃,可以開始了吧。”

    眼見兩人不再囉嗦,李知府吩咐後堂呈上另一幅八駿圖。

    這也是一幅仿王詵的摹品,乃是宋末元初時一位名氣不小的畫家任子明所作。

    任子明時稱字畫雙絕,書學李北海,畫學李公麟,工人物、花鳥、尤善畫馬,其所畫之馬龍氣十足,曾奉旨畫渥窪天馬圖及熙春天馬圖。

    方唐鏡曾在故宮看到過其傳世的兩米長畫的《出圍圖》,稱得上眾多駿馬圖中的精品。

    現在鑑定的這幅摹仿王詵的《八駿圖.綠耳》明顯是任子明早年習作,技法略顯粗糙,還有一些不甚明顯的塗改痕跡。

    不過難得的是忠於原作,從眾多題跋的評價上可以看出,這一點歷屆藏畫主人都是極認可的。

    自王詵的《八駿套圖》流傳開之後,真跡已經太久沒有出現,大多數人都認為已經損毀在了戰亂之中,讓人扼腕嘆息,好在還有這些仿摹的作品,能讓大家遙想真跡的絕妙風姿。

    人就是這樣,但凡沒去過的地方都叫遠方,沒得到的東西都比較渴望。

    於是,王詵的仿品也就跟著水漲船高起來。

    由於摻雜了方唐鏡與陸掌櫃二人的賭約,所以夢之隊六人在鑑定的時候也是格外的慎重!

    方唐鏡表面上看不出什麼,但大多數人相信,他內心一定非常非常忐忑!

    當然,陸掌櫃作為主動發起賭約的一方,也沒好到哪裏去。

    他雖然看上去一副穩贏的態勢,但是亂顫的花白頭髮已經深深地出賣了他的內心。

    有必勝的把握不等於就必勝,萬一這夢之隊一時眼花,整出點什麼么蛾子出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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