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猴王挑了挑眉，便道：

    “今日不論其他，只說喝酒便罷了！”

    獨角鬼王無法，只得退下。

    等宴會散了，美猴王邀白羽同寢，卻把前事問他。

    白羽便道：

    “賢弟，你看著滿山猴兵如何？！”

    “自是一等一的好漢子！”

    “你觀我的本領怎樣？”

    “師兄的本事一等一的好，俺雖自認不輸，卻也不敢誇口穩勝。”

    白羽笑了一笑，道：

    “我知你還有法天象地的本事，也有身外化身的能耐，單論本事算得上週天強者，但你須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三界如你這般本領的大有人在，甚至勝過你我的也有不少！”

    隨即想到一事，眨眼說道：

    “便是此刻，那北俱蘆洲地上，或有不少神仙妖怪可做對手呢！”

    美猴王歪了一歪，抄起一隻酒壺仰頭灌酒，直喝了半壺，嘻嘻笑道：

    “哥哥，我如今已是天仙果位，自你傳我金丹大道我也修得勤勉，若說周天與我匹敵的對手，哼哼，絕不超過一掌之數！要說勝過我的，半個也無！”

    白羽挑了挑眉，呵呵一笑，道：

    “悟空，你還記得祖師說你必然惹禍麼？還記得當日在御馬監我與你說的話麼？”

    孫悟空翻身坐起，眨眼道：

    “怎麼不記得？！我如今也算惹禍了，天兵敗陣必不肯善罷甘休，所以我纔有意反天……”

    “悟空！我與你打一個賭。此時禍事還不算大，若你不知收斂，必還有更大禍事要闖。到那時你必受困境，信也不信？！”

    孫悟空拿起一枚鮮果，又復斜躺在石床之上，也不說信還是不信，半晌道：

    “師兄，你曾說我的機緣也在闖禍之中，卻不知是何機緣？”

    “到時便知！切記我之所言，一旦身困，便要做雌伏之態，依我所傳之法，必能因禍得福。到那時我們再去看看其他可堪一敵的對手，順便做一下心門的基業！”

    白羽目中神光迸現，似是看到未來無窮遠處之事。

    “哥哥，我記得了。但我這花果山還不是一片基業麼？！”

    孫悟空伸出手指，口中吐出一枚果核，讓它在指尖旋轉翻騰。

    “不算不算！生老病死俱不得脫算什麼基業！”

    “我早削了他們地府之名，他們早就長生不死了！”

    “是真不死麼？那跌下懸崖者死還是未死？那老病者死還是未死？那活著的身殘體缺老病孤苦，你道他願生願死？”

    美猴王瞪大了眼睛，遲疑道：

    “這……削了名號，怎還會死？！”

    “削了名號只是地府不來勾魂，他自己老病而死，又當如何？！身體病殘如煎鍋，神魂困於殘體之內便如鍋上之魚，每日裏哪有喜樂，只怕怨恨更多！”

    “這、這……果真如此？！卻非我所願……”

    美猴王一瞬間失神。

    “便有神魂得以離體，冥界無名他何處可去？！太陽金精一照，魂飛魄散矣！便有那藏在深淵不見天日的，又以何為生？沒有法門連鬼仙都修之不成，早晚散去也！”

    美猴王身子一顫，哆嗦著嘴唇卻無言以對。

    “賢弟離此十餘年，這些年月有多少魂魄不得往生，有多少魂魄慘被湮滅，”

    白羽正了正臉色，拍了拍美猴王的肩膀，

    “悟空，又有多少魂魄被人吞噬而去……”

    “哥哥，我實不知……嗯？！”

    美猴王忽然瞪起眼來，顫聲道：

    “吞、吞噬？！”

    白羽嘆了口氣，小聲道：

    “我也只是猜測……道術中有一門養鬼之法，乃是在人生前極盡折磨，使人飽含怨氣，如此一來此人神魂必然化為厲鬼，再用邪法或拘或吞，以達到其修煉邪法之目的。

    那些猴子生前或老病多時，或身殘多日，神魂困於肢體不得安寧，乃是厲鬼之源。可如今花果山海晏河清祥和恬然，哪有厲鬼影子？那……”

    白羽眯眼道：

    “……它們去哪裏了？！”

    美猴王霍然起身，眼中精光連連閃動。

    他本就是極聰明的靈物，聞聽此言便知所說是誰！

    他自己麾下只有獨角鬼王是鬼修之體！

    “哥哥，那鬼王……”

    “或是有人因勢利導有心為之，或是天地生機自然生成，但他本體，或就是那些猴屬殘魂吧……”

    “那他此來作甚？！可是化作鬼物也要效力於我？！”

    “哈哈……”

    白羽大笑，道：

    “悟空！你不是不知，只是不願承認罷了！”

    孫悟空一下塌了下來，將身子窩進了石床之中。

    “那獨角鬼王若是此類猴子的殘魂厲鬼所化，那他必然怨恨與我，怎可能還願效力於我……”

    孫悟空喃喃道，隨即又恨恨說道：

    “哼！我法力高絕，他卻也得逞不了！”

    “果真麼？！”

    白羽趁機說道，

    “你不是依然穿上赭黃袍，號了齊天大聖，還打算舉兵反天麼？！”

    “啊！都是他獻的計策！”

    美猴王驚道，

    “可是又能奈我何呢？！”

    白羽默了一默，往後斜倚著石床，道：

    “能奈你何？只我想來，一者，反天之事必然天庭震怒，天兵下界滿山猴子必然損傷，如此一來更利於養鬼之術，養成後呢？自然是大鬼吃小鬼罷！

    二者，天庭自古而立，能人異士頗多，若有大=法力者擒了你去，斬仙台上走一遭，落得道行俱銷，也是出氣了吧……”

    美猴王頹然縮在一角，閉目半晌，忽然跳起來：

    “待我打死他去！”

    “治標不治本。”

    白羽輕聲道。

    “好哥哥，如何治本還請教俺一個法子！”

    “治本麼……修大道，傳仙法，做神仙，正果位！到那時生者可成仙了道，死者也有鬼仙可證！又護了猴群，又傳了道統……豈不美哉！”

    悟空又躍了起來，隨即卻又低頭塌背窩了回去，道：

    “哥哥說的輕巧，我在祖師那裏劈了幾年柴擔了幾年水，真正修道也只得了一樣法決，我卻不會其他道法，更不會鬼修法門……”

    “呵呵，悟空，為兄倒有門路……”

    白羽微笑點頭，想到了今音國傳道山上那些妖精靈怪……

    隨即歪頭看向美猴王，又想到他做了齊天大聖，整日裏遨遊三山五嶽，拜訪三界神仙，或許討些個修真的法門也不難？

    “好哥哥，怎麼個門路？！”

    白羽搖頭輕笑，連聲道“不可說不可說”，卻叫悟空“早睡早睡”。

    美猴王問了幾聲，只知他這師兄必有辦法，卻問不出所以然來，只得悶悶睡去了。

    待到天明，忽然有小妖來報，道：

    “大聖！有牛魔大王等六位大王結伴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