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羽感覺自己到了實處，察覺到自己落下來的那片空間已然消失不見，而現在自己身處之地一片黑暗混沌，上下左右也分不清楚……

    “這一定是那老畜生的胃了！”

    白羽惱道，

    “看我割開它！”

    當即扯下問心刀來，隨便尋了個方向便直衝而去，想到只要碰到胃壁便一刀紮下，讓這個什麼吞山老祖知道，山能吞，自己卻不是好吃的！

    未曾想飛了半晌，還是不能碰到任何東西。

    “莫不是這裏空間混亂，自己雖然覺得是直飛而去，其實實在原地畫圈圈吧？！”

    白羽恍有所覺。

    正此時，周圍忽然大方光明，有一尊神魔自虛空中凝現，踏空而來。

    “無極老祖！”

    白羽眼神一凝，心中略有忌憚。

    “白真人，許久未見，別來無恙！”

    那尊神魔黑衣黑髮，面面紅光，正是法盛寺見過其分身的無極老祖！

    “原來是你做的圈套！”

    白羽沉聲道。

    “白真人卻是冤枉我了，我哪有這份閒心。門下走狗的生死還不放在我的眼中。”

    無極老祖微笑道。

    “呵呵，果真如此？那你還要控制這些大妖作甚？”

    “不是控制，不是控制。”

    無極老祖搖頭道，

    “是我教自有正法能助他等脫去災厄，誠心信仰我，大道永生便在眼前。他們久居荒山，已然快要油盡燈枯，介時一身的法力全然消散，神魂重入輪迴，如何心甘？”

    “世間自有正道，何用你的邪法亂世！”

    “白真人，你纔到以身體道的境界，尚未合道，眼中還被五色所迷，認不得大道本源，因此還執著於法門偏見。

    便如同生在方丈之地，所行所見都是丈許方圓，看不清屋外天地。

    若你入我門來，我將大道原形顯化與你身前，你再看這些年來爭鬥論道，不過如三歲頑童一般罷了。”

    無極老祖身邊墨雲涌動，一瞬間便將周圍空間撐開，白羽便覺忽然之間自己渺小如塵埃，周圍廣大無邊無際，如燦爛星空一般！

    無極老祖法相驀然長大，雖然依舊踏在墨雲之上，卻像是充塞了天地，一股莊嚴肅穆的韻味隨之而生，讓人禁不住便要心生敬畏，埋頭膜拜！

    白羽也是如此，心中不可抑制的生出崇敬、恐懼、降服之念，只覺得自己面對無極老祖便如微塵之對星河，完全不是一個等量級的存在！

    “這樣的神魔如何還能論正邪？！只該膜拜纔是！”

    “這樣無邊的法身，這樣浩瀚的法力，怎麼可能是邪魔？！即便道祖、祖師也未必有這般神通！”

    “什麼邪魔、正道，修行是自己之事，法無正邪，用之為善則正，用之作惡便邪……”

    “或者本無正邪？！誰劃了正邪界限？！天地初生便有陰陽兩面，以陽觀陰是為邪，以陰觀陽亦是如此啊……”

    “降服！膜拜！這就是大道本源！這纔是天地滅我不滅的永生之道！”

    白羽心中忽然便有無數念頭翻涌上來，心神恍惚動搖！

    “白羽！你一個凡人之身，修得虛妄法力，如今見到大道化身，還敢遲疑不拜？！”

    驀然之間，那無邊的法相轟然而動，無窮高處一個天大的臉面俯瞰下來，橫眉怒目！

    “萬法皆由我生，無邊法力也是虛妄，見我化身，自當潛藏！你苦修多年之法，可還能用麼！”

    白羽心驚膽戰，聞言不自覺調動法力，卻發覺體內空空如也，半點法力也無！

    “啊！原來真是大道降臨！若想長生久視超脫天地，必要參悟天道，如何還敢與天道為敵……”

    白羽心神動搖，心間不斷地有聲音吶喊，只叫自己趕緊降服！

    白羽臉上一陣陣掙扎，總覺得似乎有些東西壓在心底，卻翻不起來，雙膝卻漸漸彎了下去，不自覺便要叩拜！

    大羅天外，無邊混沌之中，一個鬚髮皆白的老者正揮動拂塵，將無數蜂擁而來的各色煙塵打散開來，散作無數或清亮或幽暗的氣息。

    這老者一身月白道袍，不是菩提祖師又是誰來！

    忽然之間，一個老道手執水火扇現出身形來，道：

    “你便在這裏積攢功德，卻有何用，你那弟子恐怕要不行了！”

    菩提祖師面帶微笑，手中不停，開口道：

    “你想讓我放下這裏前去救援？讓我聚斂功德之行功虧一簣？！呵呵，老傢伙，你倒是玲瓏心竅。”

    “你便是攢下再多功德又有何用？！功德到了，許你傳法，又有何人為你操勞？！空有教主之名卻無教眾，豈不是鏡花水月？”

    菩提祖師驀然一停，旋即又恢復如初，道：

    “老傢伙又來亂我心神。看來我那弟子做的不錯？以至於道祖都心急了……”

    那手持水火扇的正是道祖本人！

    道祖默了一默，道：

    “你這傢伙實在難纏，這些年我卻讓你騙了過去，只把眼盯住了那隻猴子，心底還曾笑你眼神不佳，選的只是將才。前些年才恍然覺察過來，未曾想還有一個小傢伙暗中布了場面……”

    “哈哈……道祖也能失算麼？！”

    “談不到失算，小傢伙應運而生，天道之內誰也算他不到，只不過被你撿到了而已。話說回來，如此弟子若是在我門下，我可見不得他受災，況且像這般運劫之子，若是沒了，那就是真的沒了，三界之內再無他的本源，便是有通天道法無量神通，也救不活了！你忍心麼？！”

    菩提祖師便沉下臉來，半晌道：

    “三界之內大能都不可能逃過我的眼睛對他出手，現在遇難多半便是那魔頭。那魔頭是大道伴生，還不能真身降臨，多半是憑了心魔之法亂他心神了……既如此，我倒不著急了。”

    道祖默然無語，搖頭嘆息一聲，也不知是可惜不能讓菩提功虧一簣，還是可惜一塊良才就此消逝。

    “那小傢伙從我那裏盜了仙丹法器，不管他結局如何，你是要還的。”

    “什麼金丹法器的？！他哪有那等神通？！”

    “……你不認麼？”

    道祖忽然冷聲一笑。

    “……你想要什麼？！”

    “副教主。”

    “……三界之中還是你最善心機……可！”

    “如此多謝道友！”

    “他要是沒了，可就做不得數了！”

    “終究還是心中不安吶，呵呵，他可沒不了，這小傢伙精著呢！哈哈……”

    菩提祖師手下一抖，一團混沌之氣被打成虛無，不見一點散出。

    望著那身著黃色道袍的老者一閃而逝的身影，菩提老祖恨的牙根癢：

    “又被這老傢伙算計了一道！平白丟了一個副教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