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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青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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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9章 痴人求夢

    帝王一時間啞口無言,並不打算繼續瞞騙她,道:“你別激動,朕做這些都是爲了……”

    他一愣,後知後覺地將目光落在那盞被撕碎的長明燈上,徒勞開口道:“你是如何知道的?”

    “我不知道,我猜的。”

    瑟瑟太瞭解面前這個男人了,對自己愛之入骨,對旁人冷血無情,她深吸一口氣,一張臉都痛得皺了起來。

    “可是他們,想要殺了你啊!”

    瑟瑟捂住心口,氣急攻心,嘴邊流出殷紅的血跡來,她含糊不清道:“我知道,可你就算想殺了他們……”

    也不能滅了全族啊!

    後半句話瑟瑟沒忍心說出口來,望著帝王一雙深情又悲慟的墨瞳,無奈地搖頭道:“不是你的錯,可凡事不能太偏激了,否則連後悔都沒有回頭路。”

    她叮囑完,抱過那盞長明燈來,興許是渾身的劇痛叫她知道自己大限將至,於是道:“我不怪你的,我不怪你……”

    說著,伸出手來,帝王忙伸手與她十指相握,顫抖著聲音道:“是朕顧慮不周,沒有提前與你商量,瑟瑟,你醒來,等我們有了孩子,以後朕這江山分你一半,叫你垂簾聽政好不好?”

    瑟瑟閉著眼睛微笑道:“那豈不是亂了套?”

    她深吸一口氣,胸口劇烈起伏著,耳邊聽著穩婆與御醫的嘈雜聲,淚水簌簌而下。

    “對不起。”

    她道,但是不願意再睜開眼來看他,用盡全身力氣將腦袋別到一半。

    帝王不知是何時回過神來的,他跪在地上,察覺到與他十指相扣的女子手上脫了力,再無聲息。

    然後便是跪了一屋子的穩婆與御醫,一邊請罪一邊推卸責任,吵嚷不休,聽得他頭痛。

    “陛下,娘娘在生產中悲痛過度,大出血了……我們也束手無策,諒是神仙,在世也救不了!”

    “孩子非人,腿上有尾巴,特別駭人,身上有倒刺,卡住了,我們怕傷著娘娘,不敢用蠻力。”

    “還請陛下責罰!”

    一聲高過一聲,帝王抬手揉了揉太陽穴,道:“把孩子抱過來給朕看看。”

    “是。”

    裹在繡滿福字的金銀包袱中的小孩了無聲息,粉嫩的臉與他有幾分相似,興許母親是泉客的緣故,一出生,身量就比尋常孩子大,而且美貌異常。

    眼珠子是淺淺的藍,雙腿則是魚尾。

    帝王對他是又愛又恨,如果不要孩子,瑟瑟也不至於死在生產中,他終究還是伸手,輕聲感慨道:“朕的孩子要是能長大,應該會很漂亮,到時候朕教他騎馬射箭,瑟瑟教他唱歌習字,那一定會很好。”

    只可惜手還沒撫摸到嬰兒的臉頰,襁褓中的小孩身體變化成一堆亮閃閃的泡沫,逐漸流逝了,帝王伸手去接。

    泡沫從他指縫中溜走,逐漸消失……

    穩婆抱著又驚又怕,嚇得渾身戰慄,抖如篩糠,最終竟失手將包孩子的“福”布掉在了地上!

    這以他們國家的風俗來講,可是不祥徵兆!

    穩婆嚇懵了,憑藉着她對陛下的認知,自己脖子上的腦袋怕是挺不過今天了……

    誰知,帝王似乎早有預料,面無表情地看著那些粉末消失,然後用力握緊瑟瑟的手,痴人說夢似的道:“朕錯了,朕不那麼做了,你回來好不好?”

    那日帝王在床邊候了一日一夜,屋內由明到暗,跪在地上的人無人敢點燈,甚至不敢大聲呼吸,穩婆以頭觸地,就這樣僵持著。

    等到次日太陽升起時,瑟瑟終於消失了,長明燈“骨碌”一聲掉在地上,而帝王起身,沙啞道:“今日之事不準外傳,否則朕絕對割了你們的舌頭,罷了,回去吧。”

    眾人面面相覷,看著帝王踉蹌走出門後,都在劫後餘生中喘了口氣。

    自那日之後,原本有才幹卻極其暴戾的帝王像是換了一個人,百年之後,身歸於黃土,卻在史冊上留下了濃墨重彩的一筆,成為歷代稱頌的明君。

    而世人對鮫人族的印象都變成了一個貌美女子,哪怕後來幻音島的鮫人佔了大部分權利,但大家都還將他們與泉客派混為一談,這其中,自然少不了帝王的功勞。

    帝王下葬的那日,一道閃電刺開烏雲,等大家再回過神來,棺材內已經空空如也。

    他飛昇了。

    而各處海邊參拜的鮫人雕塑,正是以瑟瑟的面容雕刻的,他跪在床邊,虔誠地看了她一日一夜,將臉上的每一個細節都深深烙印在腦海中……

    難不成這是某位上神在飛昇前的經歷?

    楚從瑆猜想到,幕後之人是上修界的,但不管她是恰好,還是被人推波助瀾的看到這些雕像以及瑟瑟的過往,那人目的又是為何?

    她只是一個劍仙,想尋別人的來世,就應該去找冥界或者司命星君幫忙……楚從瑆思前想後,參不透那人的目的只能接著看下去。

    焱嬰宮。

    邢玠坐在主殿上,麵露不耐煩,他道:“你又來鬧什麼?”

    孟堪驚一臉淡然道:“我懷疑孩子不是丟失的,而是被她送走了。”

    陸行雲嘴角一勾嘲諷道:“證據呢?你個狐妖,無緣無故就敢在魔尊面前構陷我?就不怕哪日東窗事發……”

    “住嘴。”邢玠冷冷道:“你實話告訴我,容鬱人在哪裏,我還能念着往日的情分,留你一命。”

    陸行雲冷笑兩聲,抬眼質問道:“念着往日的情分,留我一命?是指將我一個人丟在宮中,無依無伴,而你同這隻死狐狸花前月下……”

    “陸行雲。”

    孟堪驚蹙眉呵斥她的名字,目光中隱隱含著威脅之意,“就事論事,不要轉移話題,魔尊都說了,你只要願意將容鬱帶回來,從前種種一筆勾銷,也不會計較你的責任。”

    陸行雲哈哈大笑,卻禁不住淚流滿面,搖頭否認道:“我沒有,我沒有害過容鬱,孟堪驚,你沒有心,將容修帶在你身側,還不夠嗎?”

    摸不著頭腦的話叫魔尊甚為惱怒,袖子一揮,將她拖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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