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麥克風傳出“安靜”的話語，臺下人群都漸漸坐在了位置上，所有人都在猜測“香卉服裝廠”這場新聞發佈會能產生什麼樣的結果？

    羊城晚報那篇“害群之馬絕不姑息”的報道，可以說是一石驚起千層浪，已經成為羊城所有老百姓日常關注的中心。

    來現場的所有記者，都期待著今天能有“猛料”可以報道。有個別知情人看著，臺下第一排位置上的鄭亞龍，暗暗心驚“這是嫌事不夠大啊”。

    馬曉旭看臺下，開口道：“感謝大家能來到香卉服裝廠新聞發佈會現場，我是發佈會的主持人，也是香卉的銷售經理馬曉旭。”

    “首先我代表全體同事，嚮應邀而來的領導和嘉賓及媒體朋友和服裝界同仁表示感謝和歡迎。……”

    對於這些套詞，大家都已經聽習慣了。鄭亞龍和身邊那些人，都是一臉虛假笑容，今天之所以會來現場，最真實的原因是想聽到“香卉”宣佈關門停業的訊息。

    馬曉旭看了臺下兩側的工作人員，一個眼神傳遞給了劉志勇。開口道：“最近關於香卉劣質服裝的傳言，我這邊有一些資料想請大家都先花兩分鐘看一下。”

    那一份份薄薄的幾頁紙張，很快就讓現場的每個人都人手一份。現場一下子變得喧鬧起來，比較早拿到的那部份人頻頻轉頭往鄭亞龍位置看了過去。

    他有些莫名，同時也產生了不好的感覺。這時馬助理拿著資料跑了過去，臉色有些蒼白。

    “廠長不好了，你快看看這些。”

    鄭亞龍一把接了過來，速度極快地將內容看完。臉色也變得鐵青起來，拿著資料的手有些不受控制地抖動。

    他一下子站了起來，衝着臺上喊去：“馬曉旭你這是信口雌黃，不要以為在座各位都是傻子。我要去告你，讓你吃不了兜著走。”

    他轉過身對著後面的記者，大聲說：“大家要明辨是非，千萬不要相信這種一面之詞。香卉生產質量不合格的衣服，是執法大隊在那生產車間裡找出來的。”

    現場喇叭聲傳出了重重的拍打聲，將現場紛亂的眾人注意力都吸引了過去。

    馬曉旭坐在那裏，一字一頓地說：“剛剛大家拿到的資料算是物證，那麼現在有請人證到臺上向大家將事情做一下解釋。”

    看著依次上臺的孫大志及身穿“君顧服裝廠”制服的眾人上臺，鄭亞龍身體搖晃了下站不住地坐倒在椅上。

    馬助理臉上冷汗不停地冒出來，有些哆嗦地問道：“廠長，現在要怎麼辦？”

    隨著臺上那些人，一個個事情原由說完。口述中的時間、地點飛快地成為文字和錄音傳遞迴了各大報社。

    原本沒有收到邀請的電視臺記者，也在結束之前趕到了現場。那一隻只話筒都恨不得戮進這幾個當場人的嘴裏，想要挖出更多資訊。

    第二天一早，報紙上的鉛字化成羊城人民口口相傳的訊息。這可是驚人反傳，原本作為不良企業典型的“香卉”竟然是被人冤枉的。

    那個服裝聯合會會長，爲了打敗競爭對手採用如此見不得人的手段，使得廣大群眾一片譁然。。

    昨天新聞發佈會上的資料也被原原本本附在報紙上，看著那些偷拍出來的相片，使得每一個看到的人都不禁咬牙切齒。

    “君顧服裝廠”爲了縮減成本，使用了劣質布料和過期綿線，以及密密麻麻堆放在地上全無保護的返工衣服。

    這一切使得“君顧服裝廠”所生產出來的衣服，成了無人問津的庫存。如果只是這樣，那鄭亞龍還有機會緩緩撐過。

    當羊城及周邊縣市的經銷商，開著貨車把那一箱箱衣服送返回來的時候，已經可以宣告這家工廠任誰都無力迴天了。

    賬戶上資金很快就消耗一空，排著隊要拿錢的經銷商和工人們憤怒地圍堵在辦公室門口。

    原本和鄭亞龍稱兄道弟的那些朋友，紛紛連他的電話都不再接聽了。執法大隊爲了挽回公眾形象瘋狂地檢測那些成品，一道道證據如同一記記重捶將“君顧”砸向深淵。

    電話鈴聲響起，停止，再一次響起。馬助理有些無奈地看了鄭亞龍一眼，還是上前接了起來。

    接著有些驚訝地回過身，說道：“廠長，是譚密譚公子。”

    幾天之間頭髮就飛快花白的鄭亞龍，連忙把電話接了過去。幾分鐘後，他把電話放了回去，全身像被抽走了骨頭一般癱坐在沙發上。

    夜色中，羊城酒店頂層的包間裡。

    門被推開了，房間裡的幾個人扭頭看了過去。鄭亞龍咬了咬牙，強迫自己走了進去。

    譚密臉上掛著笑意，迎了上去伸手將他握住。“鄭廠長好久不見，今天這裏都是熟人，大家一起喫喫飯，把以前的事情做個了結。”

    王斯卻是冷著臉，把杯中紅酒一飲而盡。開口道：“想不到你也有今天，果然是善惡到頭終有報。”

    馬曉旭一如以往，臉上沒有多餘的表情。“鄭廠長，我也沒有想到原本商場上的競爭，會以這樣的方式結束。”

    大概是因為眾叛親離和無力迴天事實，鄭亞龍痛痛快快地在收購合同上籤了字。從這一刻起，在羊城風光了十多年的“君顧服裝廠”轟然結束。

    看著失去了精神的老人慢慢地走遠，馬曉旭輕輕拍了拍王斯後背。“想哭就哭出來吧，你的母親一定會很欣慰。”

    “謝謝你，我沒有想到這一天會來得這麼快，我的心一下子就空了。”淚流滿面的王斯，聲音嘶啞地回答。

    這一天晚上，註定有些人無法入眠。

    一切都恢復了正常，拿到了“君顧服裝廠”銷售渠道。馬曉旭並沒有急著與他們展開聯絡，這一次鄭亞龍的離場也給他敲響了警鐘。

    沒有緊密合作聯絡的經銷商，是隻能同富貴卻不能共患難。假設多上幾個幫著一起承擔壓力，甚至伸出援助之手，那麼“君顧服裝廠”並不是沒有機會堅持一段時間的。

    他要從中挑選出有能力也願意深度捆綁在一起的經銷商，加大力度扶持他們成為省級市級的代理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