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腦恢復了正常，協議書很快就依次列印出來。

    馬曉旭也不著急，讓其他人都先簽了協議，最後才慢悠悠地簽字打算離去。

    才走到門邊，卻發現原本應該早就離開，長城電子工廠的老總李樂還站在那裏，不由好奇地問道：“李廠長，怎麼還沒有回去，是不是車還沒來，我幫你進去找人催催。”

    李樂一把將他拉住，開口道：“我就是在等你？走找個地方聊聊。”

    他卻有些摸不清頭腦了，協議都簽好了。第一批電視機也約定好送達的時間，還有什麼事需要找自己？

    進了酒店餐廳，兩個人找了個靠近通道的角落坐了下來。一番推讓後總算把菜點好了，李樂有些欲言又止。

    馬曉旭這個時候反倒不急了，開口道：“李廠長，有什麼事就開門見山吧。是不是那批電視機供應上有問題，往後推幾天不影響我的。”

    李樂推了推碗筷，整個人壓在桌面上，身體往前靠了靠。說道：“馬總和電視機沒關係，我已經讓人安排好了，第一批就往你那送。”

    “現在找你是有另外的事情，剛剛看你折騰起那幾臺電腦可不是一般的熟練。我想你應該對這方面還是有著很深的研究。”

    他連忙說道：“談不上談不上，我也不知解釋，多少懂一些就是了。”

    李樂卻是一臉鄭重，“現在國內懂這塊的人太少了，那些電腦生產企業也不肯對使用者培訓。別看哪個廠裡都有技術員，都是唬弄人的。”

    “電視機現在是研究地差不多了，我們廠把下一個目標定在電腦上。可是懂技術的人太少了，找外國人來教又怕像之前那樣被唬弄。”

    他大概有些明白對方的打算了，開口道：“那李廠長的意思？”

    李樂彷彿下了什麼重大決定似得，重重吐了一口氣。說道：“我們會組建一個新的工廠，完全用來生產配件和組裝，想請你來當總技術師。”

    馬曉旭被嚇了一跳，自己這種半桶水哪來這種能力。他慌忙擺手，“李總別開玩笑了，我這可是真不行。”

    李樂卻是一臉正色地說道：“你懂得就教給我們，你不懂得，我們會請外國人來教，至少你也能知道那些人講得對不對，不讓你白幫忙。”

    “也知道你忙，但是百分之二的技術股，還有今後生產出來的電腦優先供應第一百貨。老哥這可是誠意滿滿，別再推辭了。”

    馬曉旭就像被天上掉下來的餡餅砸中了一樣，整個人都暈乎乎的。

    突然腦海中一道閃電穿過，長城電子廠先組建的不會是長城電腦吧。那可是一直存在並逐步成為國內首屈一指的電腦企業。

    雖然在他回來前，這個企業同樣無法生產電腦核心CPU，但除此之外的所有配件都可以獨立生產了，在國內已經算得上是首屈一指。

    這種的企業要給自己百分之二的技術股，那自己是不是從此可以躺平身體坐吃等死了。還操心什麼百貨商場，什麼服裝工廠，統統閃邊上去。

    腦中興奮還沒有完全消逝，臉上的表情卻僵住了。股份給了是沒錯，可是企業在壯大的同時是不停吸納新的資本，要是自己沒有資金注入，同樣會被稀釋至無限接近零的地步。

    李樂看著他臉上神色不斷地急劇變化，不由上前輕輕拍了拍。問道：“怎麼了馬總，實在不行我也不強求，只希望看在我倆交情可以指點下廠裡技術員。”

    馬曉旭連忙握住那隻手，開口道：“怎麼會不行，我樂意至極。什麼時候把股份協議簽了，我隨叫隨到沒有半點遲疑。”

    兩人各取所需其樂融融，這一餐可謂賓主盡歡，約好第二天的見面時間，就各自離去。

    卻沒有想到，所談論的內容被通道另一邊的汪文彬聽得清清楚楚。

    “做電腦工廠的技術指導，還有股份拿。真是人傻錢多，我會用事實去證明，馬曉旭根本不值這個價。”

    “不過電腦倒是一個新興行業，如果能說服總部也加入其中，那麼自己的重要性將會更進一步。”

    汪文彬回到酒店房間，一整夜都睡不安穩。

    第二天一早起來，把秘書找了過來。

    “小施，你今天去省城各個大學打聽一下，有沒有電腦方面技術比較好的老師。多去了解一下，幫我約下時間過去拜訪。”

    他拿著那張供銷合同，看著上面一個鮮紅的“試”字，只覺得刺眼無比。

    在心裏暗暗責怪，商業局的領導和友誼百貨總部那些人。白虧了自己提前幾天來這裏到處遊說的功夫，這事要是傳回蘇海又要惹人笑話了。

    想到董叔爲了幫自己，不僅拉下臉皮還為此招到大領導的責問，心中不由神傷。

    這次一定要好好抓住機會，找到合適的電腦老師，將思路理清就去總部提出建議。只要成功了，那董叔應該就不會再對自己失望了。

    小子別怪我，之前你處處和我爭。現在報應來了，輪到我跟你爭了。

    焦急地等待中，汪文彬連吃飯都沒了興趣。

    一接到秘書電話，他飛快地坐車趕了過去。

    施秘書帶著一個體形瘦高架著眼鏡地男子，站在江海大學的門口。

    一番介紹過後，他緊緊握著這個男子的手，對他而言這也許會是一根救命的稻草。

    陳志強輕輕提了提眼鏡，看著眼前這個年過半百卻還有極強求知慾的老人。

    雖然不知道是什麼激發他對電腦的熱情，但對於自己而言卻是一場及時雨。

    陳志強剛剛從江海大學畢業，原本順利地留下來任教是極為幸運的一件事。可惜在工作安排時，與人事科科長起了爭執。

    他一時口快，喊出了“老子不幹了。”

    回過神來才發現“騎虎難下”，現在已經過了工作分配的時間，每個單位也都各自接收到新人。

    原本陳志強只有兩條路可選，要麼死皮賴臉地待在這裏等候明年分配工作時，找人調動出去；要麼就一事無成的回去，這更是他無法接受的。

    正當他進退兩難時，汪文彬像從天而降的救兵給了他另走一條新路的機會。

    因為當對方提出跟隨著一起去蘇海市，他毫不猶豫地答應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