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真的記不清
撒昇禾翻了一個白眼:去你的幽默。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咱們大可以開門見山,漠北與我玄機結盟,到底要什麼?”
屏退了”庸脂俗粉”,宋雲初乾脆直接把話跟他挑明瞭。
撒昇禾小聲嘟囔:”我說要你你又不信。”
說完又被在身邊隨從狠狠盯了一眼,這才正襟危坐認真回道:”我要中陸經北境所有通商口的貿易許可權,鹽、鐵、糧食這些北境稀缺物資的交易免一切稅收,玄機每年為漠北提供禦寒衣物十萬匹,我還要玄機巫醫在漠北定源城開設學館,教授我北境子民中原醫術和玄機國蠱術。”
就知道他漠北的結盟條件一定不簡單。
宋雲初看著這位世子殿下,臉上的笑意是濃的,心裏卻有些涼:果真是草原上最兇悍的那頭狼。
不過,即使條件苛刻,但也並不是不能同意,有漠北支援,他們兩地夾擊昌黎國纔有可能滅了符天敬那個雜碎。
”成交。”宋雲初爽快地答應,”只一點,如今你們漠北的通商口大都與昌黎國相壤,朕能允你玄機國所有的商貿,昌黎國,朕是心有餘而力不足。”
”無妨,我幫你滅了昌黎國,到時候國主一統中洲再履行我們的盟約就好。”,
宋雲初緘默,這世子胸有成竹的樣子莫名給了她一種安心的感覺,這麼多年,自從沈星野不在了以後她已經許久沒有在旁人身上尋到這樣的安心了。
撒昇禾說得很輕巧,抬起雙手在半空中拍了兩聲:”為表漠北與玄機結盟的誠心,我也帶了些禮物送給國主。”
殿外魚貫而入十幾個人,捧上一眾珍寶獻了上來。
老太監盧沛上前邊清點邊扯著嗓門報數,什麼奇珍異寶金銀翡翠都有,禮單上還有帶不到大殿上來的牛羊和千匹撒昇禾馬。
玄機國的官員們眼睛都直了,傍著漠北這個靠山,日後真真能在中陸雄霸一方。
”對了對了。”忽然,撒昇禾好像又想到了什麼,”我還有個要求忘記提了。”
”你說。”
”我要你陪我……”
劉毅猛地站了起來,紅著脖子:”我們國主堂堂一國之君,怎麼能陪你!”
撒昇禾的眉頭都擰成了一個川字,他十分嫌棄地望著劉毅,無奈地翻了個白眼:”我要你們國主陪我在玄機國遊玩一圈,讓我也看看這裏與漠北草原不同的風光啊。”
劉毅尷尬地底下了頭:這個世子說話能不能不要大喘氣?
宋雲初也望著劉毅輕輕搖了搖頭,然後不置可否地迴應:”世子想見識玄機風光,朕可以給你安排別人帶你去,我的貼身侍衛劉毅他喜歡玩,這些年他在玄機也去了不少地方,大可以讓他……”
”我就要你陪我。”撒昇禾打斷了宋雲初的話,眉毛一挑,一抹不懷好意的笑容躍了上來,”這是結盟的條件。”
宋雲初盯著他,原本溫柔的眸子裡泛出一絲怒色,但這抹神色很快就收斂了,她如今最重要的是要滅昌黎國殺符天敬,撒昇禾這時候提的條件,她只能先應著。玄機國最厲害的武器她自己心裏明白,從來便是自己。
殿外笑笑的笑聲銀鈴般的響起,宋雲初換了一副表情,好看的眼睛眯成一條縫,朝撒昇禾笑得燦爛:”好啊。”
撒昇禾即刻眉開眼笑,歡喜得忘了分寸,連隨身的侍衛都沒反應過來就見他一個箭步衝到了宋雲初身邊,睜著大眼睛盯著他:”我給你單獨準備了一份禮物,就在外面,你會喜歡的。”
說著拉起宋雲初的手將她從座位上牽了起來,朝著殿外奔了出去。
劉毅抱著劍懵了,撒昇禾的貼身侍衛阿拉坦也懵了。
黑面板的漢子扶著額頭:世子,矜持!
撒昇禾走得快,半點兒不像是個病人,不多時便把宋雲初身後跟著的人甩了一大半去。
走到一處開闊的平地,月色下宋雲初聽到了有馬兒哼哧哼哧的呼吸聲。
海棠樹下綁著一批黝黑髮亮的駿馬,它安靜地立在殘花之下,身姿挺拔肌肉健碩。
宋雲初忽然就愣在了原地:”炎耳?”
撒昇禾看著她訝異的表情開心地笑了,牽著他慢慢走到了那匹馬的面前,輕聲道:”它叫黑風,是炎耳那匹風流馬兒的後代,才三歲,正是壯年,整個北境汗血寶馬數量不少,但像它這樣的良駒就此一匹。”
撒昇禾將馬繩解了下來,塞到宋雲初的手上,”送給你。”
宋雲初牽著那馬兒,木然了許久。
與沈星野在一起的那些回憶鋪天蓋地的涌來。
初見時候的將軍坐在炎耳之上,駿馬在黃沙中馳騁。
那是宋雲初唯一能騎的一匹馬,是沈星野最愛的坐騎。
撒昇禾是如何知道這馬兒對宋雲初來說意味著什麼,還是他只是誤打誤撞偏猜中了她的喜好。
宋雲初不自覺攥緊了拳頭,轉身凝望著撒昇禾,一字一句開口:
”你是誰?”
撒昇禾還是那副玩世不恭的表情,做作地撩了一下自己的頭髮:
”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漠北國世子,撒昇禾。”
錦官城花重,紅溼處是一片耀眼繁華。
山中的桃枝長出了新花,墜滿枝頭,是遍地的春。
但山寺中的人不這樣認為,這裏的氣溫比山腳低了許多,桃花盛開的時候便意味著春要盡了。
身姿挺拔的男人站在花下,看著一輪殘月高懸。
玲瓏嬌小的侍女從屋裏尋了一件披風,小心翼翼給那人披上:”公子,更深露重,小心著涼。”
男人皺了皺眉頭,擺了擺手,示意她不必。遠眺了一眼群山:
”夏日……將近了。”
山谷一聲鳥鳴,他摩挲了一下左手掌心的疤,忽然又陷在了混亂不堪的回憶之中。
這道傷痕似乎是握住了一把利劍,鮮血纏綿的之際,他堅定決絕地開口:”有我在,誰也不可傷她分毫。”
這樣拼了命去保護一個人,只是這個“她”又是誰呢?
真的……記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