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7章 生命中最難熬的三分鐘
沒有任何的徵兆。
一隻大手,就這麼突兀地落在了伊利科維奇的肩頭上。
這隻大手的主人不是別個,正是剛剛強壓住胸前的傷勢,勉強恢復了一點行動能力的楚河。
此時楚河的狀態並不是很好。
除了臉色看上去有點蒼白,腳下的步履也是略顯蹣跚。
不過即便是這樣,他在走動時也沒發出什麼聲響,給人的感覺,就好像是一隻行走在叢林間的大貓。
呃......好吧,這麼說或許有那麼一點不妥。
事實上,如果有人對骷髏蜥蜴這種生物,進行過長期的跟蹤和觀察,就他就一定會發現,此時楚河行進之間所展現出來的姿態,和骷髏蜥蜴多少有那麼一點形似。
之所以會出現這種情況,倒也不是沒有原因的。
楚河會這麼走路,純粹就是一種本能,並非是他的故意為之,有很大的可能,連他自己都沒有意識到這一點。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這其實還是和他的職業有關。
御獸師能夠借用御獸的體質,一旦這麼做了,御獸師在力量、速度、敏捷等各方面屬性,都將會得到極大幅度的提升和強化。
只不過,和絕大對數人想象中的有些不太一樣。
一名普通的人類,如果體質忽然被強化了幾倍、甚至是十幾倍幾十倍,這並不意味著他所擁有的實力,也會得到同等幅度的提升。
事實上,如果不能徹底地適應這種強化,那麼得到強化的人,很有可能連走路都走不好,想要發揮出強化後的實力,基本上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這麼說並非是誇張,而是事實就是如此。
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御獸師在借用御獸的體質時,通常會接受一些該御獸的發力經驗和習慣。
久而久之,御獸師就會變成一隻弱化版的御獸。
同樣,也只有到了做到這種程度,該御獸師纔算是完全接受了來自於自己御獸的體質或者能力。
當然了,上面提到的所謂弱化版御獸,只不過就是一種形容,並不是說御獸師會出現獸化的現象,反正差不多明白其中的意思就行了。
書歸正傳。
這一次,得虧楚河借用的是小骷髏蜥蜴的體質。
如果借用的巨鉗蛛、火瓢蟲、屍蟞、大頭青蠶、又或者別的什麼御獸的體質,那他還真就抗不過剛纔那一擊。
要說這12.7mm口徑的子彈,其射擊威力還真就不是蓋的,那衝擊力和破防的能力,真的是話可說了。
通常而言,這個口徑的子彈,要麼用於進行火力覆蓋和壓制的重機槍,要麼用於專打各種輕型載具的反器材狙擊步槍。
相較而言,後者的威力比前者更是要大上好幾倍。
話說回來,這其實也沒什麼可奇怪的。
畢竟,針對的目標不同,同口徑的子彈,在設計和製造工藝上方面,也存在著很大的差異。
更不用說子彈長度和裝藥量這些普通指標了。
命中楚河胸口的子彈,是一枚12.7mm口徑的反器材狙擊步槍彈,而且其在被擊發時,距離楚河還不到100米遠。
實事求是地講,這一次楚河能夠恢復的那麼快,多少還是有那麼一點運氣成分在內的。
如果說,當時子彈命中的,不是胸口而是其他比較脆弱的部位,比如說面部,咽喉,太陽穴、雙眼。
那他被一波帶走也不是沒有可能的。
楚河不是傻子,這種情況他自然不可能不知道。
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
之前他纔會命令一隻無量業火火瓢蟲,對遠處廢棄建築物中的那些僱傭兵,進行最殘酷、最慘無人道的慢火燒烤虐殺。
說句老實話,楚河儘管談不上是什麼好人,卻也絕對不是什麼暴虐之徒,就算是殺戮敵人,他所追求的,也只是簡單和快速。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這也算得上是一種仁慈了。
一種對待敵人的仁慈。
由此可見,之前他對那名偷襲者的恨意有多深。
不過總算,楚河心中恨歸恨,卻並沒有因此而喪失理智,在將對方几近團滅之後,最終他還是留下了一個活口。
這麼做目的,自然是爲了從對方的嘴裏套取一些資訊。
畢竟,看這支僱傭兵團隊的樣子,應該是在克拉古耶市待了不短的時間,而且不像是米拉那樣,一直都被困在某地。
既然是這樣,那麼留個活口問問情況終歸是好的。
至於說,之後對方是否還能活下去......
好吧,關於這一點,那就要看對方接下來的表現了,想他楚河也不是什麼不講道理的人,該講究的地方還是挺講究的。
......
正所謂:人嚇人嚇死人。
由於事先沒有任何的心理準備,忽然就感覺肩頭上多了一隻人手,伊利科維奇差一點就被嚇尿了。
說起來,伊利科維奇也不是什麼膽小之人。
其實想想也是。
能夠在僱傭兵這個行當中長年廝混,每天都過著刀頭舔血的日子,這樣的人又怎麼可能會膽小?
然而這一次,情況卻是稍稍有那麼一些不同。
如今的克拉古耶市,絕對不是什麼善地。
在伊利科維奇看來,這座毀於塞維亞內戰的城市,比那些長年戰火紛飛的黑大洲國家,又或者各種戰爭從來都沒斷過的海灣區可是危險多了。
其他的暫且不是。
光是那些幽冥戰士,以及之後出現的、類似於腐屍一般的活死人,就不是任何一個正常人能夠接受的。
再加上,現在的他,正目睹著同伴們一個個地慘死,同時他的身體,也因為某種詭異的原因無法動彈。
這種情況下,忽然來上這麼一出,他沒有被當場嚇暈過去,就已經算是神經大條的了。
至於說尿沒尿的事情......
呵呵,這特喵的真的很重要嗎?
沉默了片刻,伊利科維奇勉強平復了一下情緒,然後強忍著心中的恐懼,用一種近乎於沙啞的聲音問道:
“誰?誰在我後面?你......你想要幹什麼?”
人類最大的恐懼,往往都來自於未知。
由於身體被某種詭異的力量壓制的無法動彈,伊利科維奇根本無法轉身看身後的情況。
如此一來,他心中恐懼在無形中又被放大了一層。
總算,這貨這麼着也是一個1米9的彪形大漢。
再加上,在最近的這十幾年當中,他一直都從事著僱傭兵這個危險的職業,經歷的事情也不算少,所以勉強還能控制自己的情緒。
然而,一個疑問三連拋掏出去之後,身後的人很久都沒有應答,這讓他忍不住開始胡思亂想了起來。
話說,現在站在自己身後的,究竟是他,是她,還是......它?
換言之,那真的是一個人類嗎?
還是說......還是說是別的什麼稀奇古怪的東西?
如果是人類的話,那麼就算情況會非常地糟糕,卻也不至於糟糕到哪裏去,大不了就是一死罷了。
反之的話,如果對方不是人類,結果就有些不太好說了。
莫名地,伊利科維奇忽然想起了,不久之前在城內看到的那些、類似於行屍走肉般的活死人。
在一次外出搜尋物資的的行動中。
他和他的兩個同伴,曾經看到有活人被兩個活死人堵在一條小巷子裡,最後被分而食之的可怕場面。
說句老實話,自從當上了僱傭兵之後。
隨著經歷的戰事、看到的悲慘場面越來越多,他的一顆心不說是被鍛鍊的堅硬如鐵,卻也大差不差了。
許多時候,一些所謂的人間慘劇,在他的眼中也不過就是如此,即使發生在他的面前,他也不會太過在意。
可即便是這樣,在親眼目睹一個活生生的人類,被那些不知道是什麼玩意兒的活死人,一口一口地生吞活咽之後,他還是感覺到了強烈地不適。
以至於到了最後,他甚至顧不上同伴的阻攔,用隨身攜帶的突擊步槍,親手結束了那個倒黴蛋的性命。
然後又將那兩個活死人打成了篩子。
透過那一次的經歷.
他知道了,活死人其實並不可怕,至少憑藉着手中的現代化熱武器,想要將對方滅殺並不是什麼難事兒。
然而,活死人人不可怕是一回事情,落到活死人的手中是另一回事情,難不成,這次他遇到的,其實就是......
一想到這裏,身上的冷汗卻是又冒了出來。
媽惹法克,他不會也那麼倒黴吧?
不要啊!就算是死,他也不想被活死人給一口一口地生吞活咽啊,這特喵的根本就是正常人能夠承受的好吧!
其實吧,伊利科維奇這純粹是在自己嚇自己。
楚河的手搭在他肩頭的那一刻,就說出了“別動”這兩個字,而活死人是不會說話的。
換言之,就算楚河不是人類,而是某種古怪詭異的東西,也不會是他想象中的活死人。
不過這話又說回來了,伊利科維奇會有這樣的反應,倒也沒什麼可奇怪的。
畢竟,人在陷入恐懼的時候。
理智這玩意,早就不知道被丟到哪個犄角旮旯裡去了,哪裏還會去想那麼多欸!
此時的塞維亞正值初冬,戶外的氣溫已經比較低了。
溫度估計最多也就7、8攝氏度而已。
不久之前,伊利科維奇才剛被嚇了一次,當時身上的迷彩作戰服就有些發潮了,現在背後的布料更是被冷汗給溼透了。
沒辦法,誰讓他的塊頭大呢!
塊頭大的人,冒出的冷汗自然也就多,儘管迷彩作戰服的面臨還算不錯,但也架不住這一波又一波的冷汗啊。
更加倒黴的是,現在他所在的位置,剛巧對著街邊兩棟3、4層高的廢棄建築物當中的間隙。
夾層風這麼一吹,他感覺自己從內到外都涼透了。
所幸,這還不是真的涼涼。
可問題是,現在的他,距離真的涼涼還遠嗎?
或許是因為想到的死亡,又或許是因為物極必反。
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起,伊利科維奇忽然覺得,自己好像沒有剛纔那麼害怕了。
只是這恐懼一過,剩下的就只有絕望了。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站在他身後的楚河卻是再次開口了。
“行了,別在胡思亂想了,現在你可以轉過身了,不過爲了你的小命著想,最好別打什麼歪主意。”
在伊利科維奇身後站了半天。
楚河多少能夠感知到一些對方的情緒波動。
儘管不知道對方到底在想些什麼,但是這種事情並不難猜,基本上隨便想想就能猜出一個大概。
看著對方脖子上的雞皮疙瘩起了又消,消了又起,看著對方後背上衣服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被浸溼,楚河感覺出了一口惡氣。
不過嚇唬對方並非是他的目的。
因此,他很快就收回了對對方的氣息壓制,然後一邊讓對方轉身,一邊向後退出了幾步。
沒辦法,這貨的塊頭實在是太大了。
1米9多一點的身高,幾乎比他高出了一個頭。
剛纔伸手拍對方肩膀的時候,就不得不抬起手臂,現在和對方正面對上,如果距離太過接近的話,肯定不是一件讓人感覺愉快的事情。
爲了避免麻煩,楚河後退是順便警告了對方一下。
不過他並沒有說什麼“慢慢轉身,將手放在我看得見的地方”之類的廢話,只是很隨意地告訴對方別亂來。
之所以會如此,是因為當著他這戰將級御獸師的麵,一個普通人別說是1米9了,就算是9米1,也不會有什麼卵用。
因此,他從頭至尾都沒怎麼在意對方。
當然了,如果接下來對方敢搞什麼事情,那他一點都不介意給對方一個教訓,而且他敢保證,這個教訓絕對會讓對方終生難忘。
“咦?是你?你怎麼......你怎麼還沒死?“
在渡過了生命中最難熬的三分鐘後。
伊利科維奇終於還是慢慢地轉過了身體。
然而,在看情了楚河的樣子之後,他的臉上卻是露出了一絲震驚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