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三千個日本鬼子，摸到左懋第他們的營地前時，時間約莫是寅時，也就是凌晨三點鐘到五點鐘左右。

    這個時間段，是黎明將至之時，但同時，也是所有人嗑睡最為嚴重的時候。

    哨兵們打著哈欠，絲毫沒有注意到，面前那黑暗裡面的動靜。

    與此同時，日本武士們，看著不遠處亮著火把的明軍營地，也是放慢了腳步，躡手躡腳的朝靠近。

    十幾個刀法出衆的日本武士，悄悄的越過臨時挖出來的溝壑，攀爬胸牆，撲向遠處的哨兵，手中的肋差陡然間撥出，隨即，便捅入到了哨兵的身體內。

    解決掉這一區域的哨位後，正當這些個日本鬼子們，準備深入之際。

    寂寥的黑夜裏，一聲清脆的銃響陡然間傳出。

    隨即，一個摸哨的日本鬼子，便中彈倒地。

    而銃聲響起的那一剎那。

    營地的空氣裡，又響起了報警的嗩吶聲。

    這下，原本就緊繃着精神的左懋第，直接就被這動靜給驚醒，然後跳下床去，抽出床邊的寶劍，然後高呼道。

    “敵襲，所有將士立刻出營，準備作戰！”

    “八嘎！”

    遠處，聽到這聲嘹亮的銃響，率領著大部在一里外，準備等候突襲得手，然後發起猛攻的阿部忠秋，陡然間臉色大變，怒罵了一聲。

    不過，事已至此，他也只能夠硬著頭皮下令道。

    “不要停，繼續攻擊，明軍突然遇襲，必將大亂，我軍蓄勢已久，勢必拿下敵軍營地！”

    黑夜裏，三千個日本武士們，在被發現的那一剎那，就抄起鐵炮，大槍，加快速度，朝明軍營地衝了過去。

    與此同時，明軍士兵們則紛紛從營地內的帳篷內跑出，隱藏在營地的柵欄，胸牆後面的火炮，也紛紛開火，看著遠處撲來的倭寇，絕大多數衝出營地的浙軍將士，根本就來不及裝填，就與之絞殺在了一塊。

    不過好在，率先衝出營房迎上去的一千多個浙軍，還是勉強，將突襲的三千個日本武士們，給攔在了營地外圍。

    “倭寇來犯匆匆，眼下前方已經呈現膠著，不宜繼續增兵，我軍之長在於火器，而倭寇之長在於肉搏，在於人數，我軍人數不多，應趁前方將士，浴血奮戰爭取來之時機，將其餘各部兵馬，與中軍重新構建陣線，以揚我軍銃炮之長處，陣線成形，大人可詔前線將士後撤，屆時，銃炮齊鳴，定能夠挫來犯之倭軍。”

    左懋第身旁，一個雖然沒上過軍校，但卻全篇的讀過西村軍校教材的幕僚，捋著鬍鬚，提著意見。

    “速速行動！”

    左懋第沒有猶豫，連忙下令，於是乎，剩餘的浙軍將士，並未向前支援肉搏當中的弟兄，而是迅速的在左懋第的中軍位置，開始列陣。

    由於時屬黑夜，觀察不清敵情，考慮到倭寇可以會從四面八方涌來，所以，左懋第他們列出來的是一個典型的空心方陣。

    浙軍訓練是比較足的，哪怕是黑夜遇襲，但在軍官們的組織下，八千餘個士兵，還是迅速的列出了一個四方形的空心方陣，而當方陣全要成形之時，左懋第壓根就沒下命令。

    在胸牆附近阻敵的一千餘士兵，便已經支撐不住，在損失了三百餘人後，開始出現潰逃跡象，潰敗開始產生。

    “哈哈，明軍崩潰了！”

    夜襲的日本武士們，見此情形，一個個激動異常，看著遠處潰敗下來的那近千個明軍士兵，他們是紛紛邁開小短腿，就追了上去。

    小短腿自然是追不上浙軍的大長腿的，不過日本武士們的勁頭還是蠻足滴——明軍潰敗了啊。

    在他們看來，自己是能夠一路掩殺過去，然後奪下整個浙江滴！

    然後，然後就尷尬了……

    當衝鋒在前的兩千來個武士們，在黑夜裏狂奔著的時候，就在這時，黑夜裏，陡然間火把亮起，迎面幾十步外，出現的是一個空心方陣。

    裡面，是數列士兵，端著自生火銃，面對著他們。

    除此之外，間或還有一些被拉來的三斤炮。

    “開火！”

    左懋第大手一揮，下令道。

    陡然間響起的銃炮聲，瞬間撂倒了近千個武士們。

    早期火藥武器的射速比不上後世的火器，但當兩千多條燧發槍，還有七八門三斤炮，在向着一群密集目標開火時。

    這殺傷效率，真心不比後世的現代化武器差到哪去！

    在蒙受了巨大挫折後，原本追擊的日本鬼子，剎那間就崩潰了，一千多個武士們，哇哇亂叫著，往他們來時的方向逃跑。

    左懋第也沒有下令追擊，他站立在中軍一個臨時搭建，用來登高觀戰的木臺上的他，此刻面色凝重如血。

    他清楚，面前不過是一支幾千人的倭寇小部。

    遠處，那亮著火把，朝這邊如牆而近的洪流，纔是他們真正的敵人！

    “八嘎，你們還是不是武士？你們滴，知恥滴乾活，衝回去，殺給給！”

    看著面前潰敗下來的武士，阿部忠秋十分惱怒，在他看來，這些武士們，是應該戰至最後一兵一卒滴，而不是懦弱的逃回來。

    “所有人，再敢後退者，一律斬立決！”

    一旁的汪兆明卻是麵露狠辣，手穿著儒衫，手持著一把武士刀的他，提醒著阿部忠秋。

    後者一愣，隨即反應過來。

    “喲西，傳令下去，再敢後撤著，一律格殺勿論！”

    說罷，阿部忠秋指向面前的一千多個，剛剛潰敗下來的武士。

    “你們滴，繼續進攻，否則，通通死啦死啦滴乾活！”

    “哈依！”

    看著如牆而近，正在推近著的大軍的大槍與鐵炮，潰敗下來的武士們，直罵八嘎牙路的同時，卻仍不敢怠慢，是掉頭，就朝遠處左懋第他們的中軍大營撲了過去。

    戰鬥一時持續了一個多時辰，一直到了黎明，隨著昏暗的陽光，從東面升起，戰場上的廝殺，仍在繼續，左懋第身邊，僅僅只剩下了六千餘人了。

    而且，絕大多數計程車兵身上，也帶了傷。

    他們的空心方陣四周，堆積了倒戈的屍體，倒在了他們面前的倭寇，至少也有兩萬人了。

    但是，對面的日本鬼子，卻就跟死不完似的，就跟不知疲憊似的，還在繼續的衝鋒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