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1章:極其相似的兩人
何慕之不止一次的質問母親,為何要這麼的自甘下賤,為何不能去做一些正經的工作?
然而,他母親早已沒了稜角,不懂何為反抗,心甘情願的受著房東蹂/躪。
雖然只是一個無名無分的玩物,但起碼可以換取衣食無憂,他母親對此已經很滿足了。
他母親說過,就憑她那點本事,出去也只能當個洗碗工,那點貧瘠的工資,吃飯都不夠,還怎麼給何慕之交學費?
是爲了能讓何慕之活得體面一些,她才繼續忍受房東的欺壓。
那個房東再怎麼過分,每個月還是會踏踏實實的給她一筆錢,這一點,比很多男人要好太多。
至少,比那個何老爺要強。
那個何老爺,明明有錢有勢,卻連一個子都不肯給她。
他引誘她時,說盡各種甜言蜜語的承諾,可當他玩過她之後,就當她不存在。
可惜,母親的這些經歷,並不能喚起何慕之對她的同情。
他只覺得母親又可悲又軟弱,活該被人欺負。
長久下來,何慕之對那些不乾淨的女人有著天然的蔑視。
就在何慕之16歲那年,正值叛逆期,跟房東爆發了很嚴重的衝突。
他把房東從二樓的陽臺上推了下去,導致對方磕到了樓下的花壇,就這麼嚥了氣。
何慕之驚慌失措下,跑了出去。
母親怕他被抓,說是她把房東給推下去的,就這麼替他頂罪了。
何慕之跑出去後,不想再回去那個壓抑的“家”中,一直在街頭流浪。
他當時已經被迫休學一年。
因為性格太過暴躁,他同學說了一句他母親的壞話,他失控把同學打得半死。
學校無可奈何,只好暫時停了他的學業。
在那段無家可歸的時期裡,何慕之在街上不斷的惹事,跟無數的小混混打架。
平時就在快餐店找些客人吃剩的漢堡飲料果腹,困了的時候,就乾脆往便利店門口一坐,直接這麼睡覺。
有一天,他在街上漫無目的走著,突然,他看到了一個站在路邊素描的小女孩。
那個小女孩長得很漂亮,看上去比他小一兩歲,整個人白的發光,柔軟的髮絲垂墜在耳邊,臉上那份專注的表情,令他過目難忘。
但他並沒有靠近,而是當場掉頭就走。
他心裏很清楚,像這種藝術品一樣的女生,別說從她身邊走過去,他連多看一眼都不配。
直到有一天,他再次跟一群流氓地痞起了爭執,一張臉被打得稀爛。
不過他也沒吃虧,往地痞老大的頭上爆了一個酒瓶子,老大當場倒地不起,把其他幾個小弟嚇得到處逃竄。
天空忽然下起雨,他離開了打架現場,搖搖欲墜的走在雨中。
他沒有地方可去,最終,渾身浴血的站在巷子裡,一時間,不知該往那邊走。
他當時只覺得,這個世上,再也沒有屬於他的容身之所了。
就在那一刻,一個穿著小白裙的女生,撐著傘,抱著素描本,從巷子口經過。
她看到他後,並沒有立即走開,反而朝他走近。
她站在他身邊,輕聲詢問他的傷勢。
他被這個柔軟的聲音觸動,回過神來,仰頭看去。
他永遠記得那個瞬間,顧言汐的臉是那麼的好看,就像一縷陽光刺破雲層,照入他那漆黑的心靈。
他做夢都想不到,在路邊素描的那個夢幻女孩,會這麼近距離的與他說話。
顧言汐絲毫不嫌棄他髒兮兮的衣服和滿臉的傷口,得知他沒有地方落腳後,她主動掏錢,給他在附近租了一個簡陋的小房子,讓他養傷。
顧言汐每天都偷偷過來給他送飯,這一來二往的,兩人就熟悉了。
何慕之在外人面前暴戾無比,可到了顧言汐面前,就乖得不得了。
哪怕顧言汐只是對他微笑一下,他都會情不自禁的說聲謝謝,經常讓顧言汐摸不著頭腦。
對何慕之來說,得到他人的微笑,是一件極其奢侈的事。
在顧言汐的影響下,他的性格很快就得到了轉變。
什麼叛逆,什麼野蠻暴力,全都不見,他變成了一個很正常很正常的乖孩子。
那不是他裝出來的。
他其實也想溫柔的對待他人,只可惜這個世界從未溫柔的對待過他。
直到顧言汐出現,他才知道,還是有好人存在的。
母親從未真正關心過他,母親只在乎怎麼才能活下去,並不在乎何慕之的尊嚴和心情。
直到他遇上顧言汐,才第一次真真切切的體會到,被人珍惜、被人在意、被人關愛,是一種怎樣的體驗。
顧言汐告訴他,不準再打架,只有笨蛋纔會用拳腳來解決麻煩。
何慕之要是想出人頭地,就得繼續上學。
於是,顧言汐不管他願意不願意,強行為他複習功課。
她明明低了他兩個年級,爲了能輔導他,她不惜提前學習高年級的知識,還到處給他蒐集教科書和筆記。
顧言汐每晚都過來出租房裏給他補課,何慕之把她當成這世上最重要的東西,始終對她小心翼翼,哪敢有越界之舉。
顧家那邊得知此事後,意見很大。
有一天,給他補完功課後,顧言汐紅著臉對他抱怨:“我家人都以為我在早戀,不准我跟你繼續來往。”
何慕之看著她那紅撲撲的臉蛋,心中涌起一股強烈的念頭,突然說了一句:“早戀有什麼不好?只要是真心的喜歡對方,這不就行了?跟年齡有什麼關係??”
顧言汐當時目瞪口呆,似乎沒料到何慕之會做出如此坦率直接的答覆。
顧言汐竭力否認說:“我纔沒有喜歡你!我只是單純的想幫助你而已。”
何慕之在那一刻,鼓足勇氣,做出了之前從來不敢做出的行動。
他一把握住顧言汐的手,表白道:“可我喜歡你。”
顧言汐一顆心七上八下,她才十幾歲,什麼都不懂,有個男生突然說喜歡她,她哪裏能消化得了。
何慕之見她不做迴應,生怕她逃走似的,立即補上一句:“不要跟我斷絕來往!你現在可能不喜歡我,但以後,說不定你就會喜歡上我了。”
顧言汐被他逗笑,滿臉羞怯不已。
何慕之隨即板起臉,以萬般誠懇的態度面對著她:“顧言汐,我發誓,我會一輩子對你好,而且只對你好,等我以後長大了,賺到了錢,我會立即娶你。”
顧言汐聽得一陣愕然,接著,她好像被感動了似的,睫毛上帶著些許的淚光:“照你這麼說,沒錢就不娶我了?”
何慕之一陣慌亂:“不是!我沒這意思!沒錢的話,我不允許我沒錢!我不會讓你吃苦!”
顧言汐露出一個甜甜的笑容:“傻瓜,你沒錢也沒關係,我可以替你賺錢,我養你不就行了。”
何慕之聽到這話,激動不已,失控的抱住了她。
他心裏明白,顧言汐之所以會那麼快就接受了他,很大一個原因,是因為兩人的經歷極其相似。
何慕之始終不被何家承認,是何家的棄子,也是他母親的負擔。
而顧言汐呢,在顧家也不被重視,對父親顧易寒來說,她是一個多餘的女兒。
兩人都是沒有“家”的孩子,明明有家人,卻活得像孤兒一樣,不被家人所接納。
顧言汐覺得她跟何慕之太像了,纔會忍不住對何慕之伸出援手。
心疼何慕之的同時,等於也是在心疼她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