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沒有設計臺本，大部分臺詞都得靠兩位主持人的臨場發揮。

    既然顧雪青這麼不願配合，主持人也懶得鳥她，扭頭就去找更會說話的顧言汐。

    顧言汐溫柔大方，待人有禮，是個人都喜歡跟她聊天。

    主持人看她時，眼睛都是帶星星的：“顧設計師，你佩戴的耳環有些眼熟，莫非是維多利亞時期的古董？而且款式很有宮廷範，說不定是哪位女王的私人藏品。”

    顧言汐一愣，這個她倒不太清楚。

    副主持接過話來：“誒，你怎麼一眼就看得出這是古董？”

    主持人滿臉驕傲：“在下不才，年輕時曾就讀過牛津大學藝術系，主要研究的就是維多利亞時期的文化歷史，對那個年代的首飾風格，稍有涉獵。”

    副主持翻了個白眼：“你主要是想誇自己對吧，不用這麼繞。”

    “我沒繞，我說的都是實話。”

    “我知道，俗話說，老古董看古董，一看一個準。”

    “你才老！沒這種俗話吧！”

    攝影棚發出一陣笑聲。

    萬星洲對這個效果很滿意，不愧是他欽定的主持人。

    他要的就是這種抖機靈般的真實感，只有現場的人笑了，觀眾纔可能笑。

    唯有顧言汐震驚得笑不出來。

    她本以為墨震晟只是隨便找了家珠寶專櫃買來的飾品，沒想到還真的是古董。

    這起碼得價值好幾個億吧。

    顧言汐瞬間連轉頭的動作都變得小心翼翼起來。

    萬一不小心摔地上了，那把她賣了也賠不起啊。

    墨震晟在想什麼呢，竟然讓她佩戴這麼貴重的首飾上綜藝。

    主持人並未就此罷休，話題還是繞著她打轉：“顧設計師這一身，是時尚大師DK教父所設計的絕版連衣裙，再配上H家最新推出的高跟鞋，能這麼搭配的，審美功底可不一般。”

    副主持一臉納悶：“怎麼不一般了?”

    主持人頭頭是道：“你沒聽說過，奢侈品界有句話，DK設計的裙子，只能光腳穿，因為沒有鞋子能配得上。可顧設計師偏就能搭出如此和/諧的感覺來，說明她眼光獨到。”

    顧言汐聽得一身冷汗。

    主持人這段話播出去後，大家非得把她誤以為是富婆不可。

    顧言汐正要開口做出解釋，身後忽然傳來一聲不滿：“你們有完沒完，只有她一個人上節目是吧？！就她那一身山寨，有什麼好討論的？”

    所有人的視線都看向正在說話的顧雪青。

    顧雪青此刻怨氣爆棚，她特意穿得這麼少，還選擇壓軸登場，就是爲了能夠奪人眼球。

    沒想到，她根本壓不過顧言汐的風頭。

    因為顧言汐過於優雅出衆，導致她這一身顯得格外惡俗，大家連看都不願意看她，鏡頭也基本不願意轉向她。

    最後她實在坐不住，乾脆用最野蠻的方式進行搶鏡。

    “山寨？我看不像吧。”主持人試圖化解這陣突如其來的尷尬。

    顧雪青眉頭一挑：“就她那點本事，能買得起這麼貴的行頭？別開玩笑了。”

    顧言汐趁機插話：“山寨倒不至於，我確實買不起這一套，都是跟別人借來的。”

    這也不是在撒謊，反正她要把這一身還給墨震晟的。

    顧雪青冷哼：“我就知道你買不起，窮鬼也就只配借別人的衣服穿！”

    顧言汐面帶微笑：“那是，跟青青大小姐是沒法比，只是我不明白，你這麼有錢，為什麼只穿著一塊抹布就上來了？”

    “你說什麼！”顧雪青咬牙切齒。

    眼看這兩人要吵起來，主持人試圖上前勸解。

    結果萬星洲在透過耳機吩咐，讓主持人稍安勿躁。

    先讓這兩人鬥一會兒再說，說不定能拍到很精彩的情節。

    姜奇勝很無奈，萬星洲是看熱鬧不嫌事大。

    顧雪青意識到自己還在鏡頭前，稍微收斂了一下表情：“顧設計師，我聽說能拿到A級珠寶師的人都不簡單，這頭銜相當於設計圈裏的學霸，可為什麼至今沒幾個人知道你的作品？”

    顧言汐的表情凝固下去。

    為什麼？

    她還好意思問？

    從設計學院畢業後，顧言汐有很長一段時間根本找不到工作。

    凡是她提交出去的設計作品，必定被人退貨。

    後來她才知道，這一切都是顧雪青在背後搞鬼。

    因為顧易寒常年與上流圈子有來往，顧雪青也間接認識了不少珠寶界的大人物。

    自從她得知顧言汐在國外身體康復，並且有意投身設計圈後，便在這些大人物的私人聚會上肆意散播顧言汐的壞話。

    久而久之，圈子裏的人都以為顧言汐是一路睡上去，才把A級珠寶師給睡到手的。

    於是，當珠寶公司收到她投遞的簡歷和作品後，看都不看便直接退回。

    要不是唐佑飛出於好心招聘了她，那她此刻還會像無根的浮萍一樣，在求職的路上孤苦伶仃地飄著。

    她起初還不知道自己為何會淪落到如此境地，直到唐佑飛在某次宴會上親耳聽到有關顧言汐的花邊八卦。

    他當場發飆，還揍了人，並且發誓從此不再參加這類無聊的宴會。

    顧言汐從他那邊打聽到真相後，無比心寒。

    顧雪青針對了她那麼多年，非得把她逼到死路才肯罷休麼？

    爲了避開圈子裏的議論和關注，顧言汐沉下心，只做輕奢類的設計，不碰高階題材。

    然而，做輕奢的結果就是，永遠默默無聞，永遠沒人關注。

    因為輕奢走的是量產路線，面對的客戶也是普通人群。

    相比下，其他的A級珠寶師，手上的客戶不是明星就是名人，早就大紅大紫了。

    眼看顧言汐半天不作聲，顧雪青覺得自己佔上風了，冷笑道：“拿到A級珠寶師又如何，搞半天，願意為你那些設計買單的，無非就是一些寒酸白領或者是沒品味的學生，要麼就是不入流的家庭主婦，混成這樣，也太可憐了。”

    聽到顧雪青這番欺人太甚的話語，主持人再次看了一眼萬星洲。

    誰料，萬星洲仍然用眼神示意他不要插手，繼續作壁上觀。

    主持人只能同情的看了一眼顧言汐，忍著不說話。

    大家都以為，下一秒顧言汐要被欺負哭了。

    結果，顧言汐並沒有流露出任何挫敗的表情，無論舉止還是語氣，依然從容不迫：“我從來不覺得我哪裏可憐，我也不覺得我的客戶有任何不入流的地方，用珠寶的價格來把人分成三六九等，不僅在審美上很低階，在思想上，也很貧瘠。”

    顧雪青臉色一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