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震晟的眼神逐漸變得明晰，在這一刻，他才徹底擺脫半夢半醒的狀態。

    他愕然看著自己身下的顧言汐，表情裡掠過一縷困惑。

    她不是一直在床上躺著麼，怎會轉移到他懷裏來？？

    嘴唇上隱隱作痛著，他抬起手指輕觸，鮮血轉而染到他的指上。

    男人眉頭不禁微微蹙起，這顆小西瓜咬得還真夠狠的，上輩子難道是食人魚轉世，就差把他嘴唇啃掉一半。

    顧言汐趕忙推開他，整理了一下衣領，接著一臉驚慌失措的縮在床腳下。

    墨震晟一時間不知該對她說什麼。

    床上再次傳來咯咯笑聲。

    顧言汐臉頰通紅，此刻只想找個地洞鑽進去。

    三隻小包子在這時從床沿邊探出頭來，看到墨震晟和顧言汐已經分開了，不免有些失望。

    二寶狡猾兮兮的看了一眼大寶：“哥哥，你要失戀了哦，粑粑跟言言寶貝重歸於好啦。”

    大寶雖然心有不甘，但這對他來說未必是件壞事。

    當他的女朋友也好，當他的麻麻也好，只要能讓顧言汐一直住在墨家，對他而言就是最幸福的事。

    小寶是最最開心的一個，小嘴笑得都快咧到耳朵邊去了。

    墨震晟此刻站起身，正想教訓他們兩句，年紀小小不該偷看大人的事。

    但當他看到孩子們臉上那充滿期待的小表情，到了嘴邊的責怪，又硬生生的嚥了回去。

    孩子們並沒有做錯什麼，他們只是想看到他與顧言汐和好如初罷了。

    顧言汐始終縮在床底下，不敢面對孩子，滿臉都是羞意。

    爲了緩解她的尷尬，墨震晟對小包子們擺擺手，“快去刷牙洗臉！”

    小包子們吐了吐小舌頭，呲溜呲溜的爬下床，像一群歡快的小鴨子跑向了洗手間。

    二寶停在門口，特意回過頭，竊笑著說道：“粑粑，我們都可以作證，是你先對言言寶貝動手的，不準怪言言寶貝哦。”

    墨震晟臉色一沉，二寶嚇得慌忙溜進洗手間，趕緊把門關上。

    房間裡瞬間安靜了下去。

    墨震晟僵硬的轉過身，接著，他蹲在她面前，暗暗打量了她一眼，看看她身上有無受傷的地方。

    他剛纔迷迷糊糊的，對事發經過不是很瞭解。

    他也不知道自己有沒有對她太過粗暴。

    顧言汐一張小臉宛若清晨的玫瑰，紅得嬌豔欲滴，令他看得入迷。

    墨震晟情不自禁的抬起手，試圖將她一縷亂髮撥去腦後。

    可他還未觸碰到她，顧言汐下意識的往後一縮。

    墨震晟的手就這麼僵在空中，眼神裡的光芒驟然黯淡下去，最終他把手收了回來，什麼都沒做。

    漫長的沉默過去，顧言汐終於鼓起勇氣打破這片寂靜：“我知道你剛纔不是故意的。”

    墨震晟視線深邃，沒有否認。

    顧言汐本想直接問他夢見什麼，但轉念一想，他夢見的肯定不是什麼好事，不然他怎會做出那些越界之舉。

    就算他敢答，她也未必敢聽。

    顧言汐身體一熱，換了種方式問他：“你無意間說了一句5年沒見……這話到底是什麼意思？”

    墨震晟臉上掠過一絲心虛，目光在這一刻遊離到別處。

    看到他這樣的表情，顧言汐隱約明白了什麼。

    5年前這個數字，對墨震晟來說極其敏感。

    那時的他，正好與那三隻小包子的母親相遇並且相識。

    一想到這裏，顧言汐心口一震。

    敢情，墨震晟是夢見了孩子的親生母親。

    他把顧言汐當成了那個與他露水情緣的女人，纔會做出那麼意亂情迷的痴纏舉動。

    顧言汐無來由的涌起一陣心如刀割的痛楚。

    她很清楚，對墨震晟來說，那個女人永遠是他心頭難忘的硃砂痣，是他生命裡永恆的一縷白月光。

    即使那個女人來路不明、身份低賤，但在他心裏，始終是無法被取代的存在。

    得知這個真相的瞬間，顧言汐如同從高處墜入萬丈深淵。

    她以為他只是做了一個男人都會做的清晨之夢，卻不知他是在深情的回憶著他此生最難忘的初遇。

    最讓她感到膈應的是，他竟把顧言汐當成了他回憶裡的那個女人。

    簡直可惡。

    “是不該把你當成那個女人……”墨震晟正要向她解釋。

    顧言汐心裏委屈得要命，忽然衝着他的臉揚起巴掌，要打過去。

    墨震晟也不躲，平靜的看著她：“打吧，出出氣。”

    這次是他錯了，他該受罰，不會還手，也不會埋怨。

    他這麼認真的認罰，她反而下不了手。

    顧言汐停下動作，眼眶含淚，“你這人好混蛋！你怎麼可以把我當成別人的替代品？！你有沒有考慮過我的感受？？”

    “我不是故意，我沒認出來。”

    準確來說，不是沒認出來，而是認錯了。

    他也不知道為什麼她身體的觸感，會跟5年前的那個女人那麼的相似。

    當他撫摸她的時候，那種感覺就像讓他恍惚間回到了那個夜晚。

    那個特殊的晚上，他受藥效控制，視線模糊，只記住了那個女人的大體輪廓。

    就剛剛，他睡眼惺忪，也是視線不清，只能看清顧言汐臉部的輪廓，他意外發現，她模糊的五官，和那個女人是那麼的相似，像到了極點。

    甚至她的身材，她那若有似無的輕吟，都可以說跟那個女人一模一樣。

    這麼多的細節重合，這叫他怎能不弄錯。

    這些事，自然沒法跟顧言汐解釋。

    即使他解釋了，也只會讓她越聽越氣。

    顧言汐不在乎他過去的經歷，就像他也不在乎她的過去一樣。

    但是，顧言汐唯一在乎的地方是，他無法忘記那個女人，這纔是最要命之處。

    顧言汐早就擺脫掉了她的初戀。

    可他呢，竟還對5年前的一個夜晚回味無窮。

    這對顧言汐來說，肯定是巨大的打擊。

    墨震晟此刻無比的乖巧，哪怕顧言汐打他罵他，他也認了，這是他活該。

    然而，顧言汐只是隱忍的看著他，把所有的委屈和不甘藏到自己淚光閃閃的眸子深處。

    她什麼都不說，他反而心痛。

    他倒希望她能拿他發泄一下，可她沒有任何的反應。

    顧言汐默默起身，繞過他，朝門口走去：“我要回去了。”

    墨震晟追上她，拽住她手：“顧言汐，你不要這樣。”

    顧言汐回頭看著他，一滴淚水沿著臉頰滾落：“我怎樣了？”

    “你可以生氣。”

    顧言汐笑了笑：“生氣？我有那資格麼。”

    墨震晟被這話堵得血壓都上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