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寒霜的情緒有些波動。

    她的實力在眾人之中最強，然而在這種競爭面前卻是談不上多少優勢。

    反而可能演變成一種劣勢。

    不過即便如此，她依舊不會退縮，強者之路不管何時都需要勇往直前。

    很快，眾人清理完了整個八仙寨。

    臨走前，所有人回首，看向這座充滿了血色的城池，其中還有著大量麻木的人們，這一刻眼中不知是否的多出了一些光亮的緣故，遠遠看去，這座壓抑無邊的城池竟然隱隱散發出一絲生機。

    “也不知這樣是好是壞……這些人已經奴性深種，就這樣留下這，恐怕對於他們來說並非什麼好事。”

    有人輕嘆一聲，心情複雜。

    這些人被奴役的久了，已經很難站起來了。

    即便如今八仙寨的人盡數死去，很多人眼中卻依舊是麻木和冷漠，依舊在戰戰兢兢做著自己認為該做的事情。

    即便是強行阻攔，除了加重他們心中的不安和惶恐，令他們瘋狂跪地磕頭求饒之外，根本無濟於事。

    “這些人……沒救了。”四長老淡漠的看向下方。

    這些人已經徹底失去了“自由”的靈魂，已經成爲了行屍走肉般的存在，即便身軀恢復了自由，然而心中的枷鎖卻是再也難以開啟……

    這種情況，他們也沒有任何辦法。

    這是時代的悲哀，這些人不過是其中一個小小的縮影而已。

    幾位年輕人眉頭深皺。

    林豪，林玉以及林寒霜，還有支脈中一些其它年輕人，看著下方的人群，眼中都極為複雜，不知是該憐憫還是悲哀……

    “為何會這樣？”

    林玉心中有些落寞。

    明明他們已經將惡人都殺了，可結局卻似乎並沒有變好……甚至沒有了八仙寨的存在，這些人很快可能就會被過往的兇獸，甚至一些其餘心狠手辣的存在抓走，直接殺死或者變成新的奴|隸。

    說起來有些諷刺，可這大機率就是事實。

    “我們能幫他們做點什麼嗎？”

    “幫不了。”

    “為什麼？”

    “……”沉默。

    林寒霜見狀同樣有些不忍，這一刻隊伍中的女性，哪怕如同七長老這般殺伐果斷之人，面對這一群留下的人們，都不知道該怎麼辦纔好。

    他們本來想做一件善事……可現在除了滅殺了一些魔頭之外，下面這些人的命運似乎要變得更糟糕了。

    這一刻，眾人不知所措了。

    明明感覺自己做了好事……實際上他們也的確如此，殺了八仙寨的魔頭，等於救了很多無辜之人，讓很多無辜的人們能夠安全的生活下去。

    不過眼前這些人呢？

    所有人不知道怎麼回事，這一刻忽然有些多愁善感起來。

    強者，其實不該如此。

    行事瀟灑，解決了最大禍患，剩下的任由這些人自己去選擇，去發展，去生存……或許這纔是對的。

    然而，明知如此，卻沒人立即開口。

    因為很多人這一刻想到的不僅是眼前這群人，而是更多……

    如果他們活的足夠久，看得足夠多，見到類似事情便不會如此糾結，然而到底是較為年輕，哪怕林則等人其實存活的時間也沒多久，對於一些老古董來說，簡直是嬰兒般稚嫩。

    血還沒涼。

    沒見到也就罷了，見到了卻什麼都不做，總覺得有些難受。

    “成……爺爺……”

    林寒霜正滿臉糾結，忽然感應到了什麼，見到一位黑袍老者笑眯眯的走了過來，下意識想要行禮……卻又忽然想到了什麼，將到嘴邊的話嚥了回去，默默過去攙扶著黑袍老者。

    林成看了看她。

    又看了看眾人，最終將視線投向下方的人群，笑了。

    “很糾結？”林成笑著開口。

    林寒霜沉默了幾秒，輕輕點頭，不解道：“爺爺……我們這樣做，到底是錯的還是對的，我們滅了八仙寨，可這些人……”

    “生死有命。”

    林成淡淡笑了笑，看了她一眼，平靜說道，“有善心是好事，這會讓你更加容易找到自己的信仰，堅守自己的底線，對於你未來的路有很大幫助……”

    說著，又看了看眾人。

    “這點小事，就感覺迷茫了？”

    “你們要明白一個道理，這世界上哪有什麼十全十美。”

    “不存在的！”

    “任何追求十全十美的事情，到頭來都只會將事情弄的更糟糕……命運早就對一切都標好了價格，這世界是公平的，哪怕看上去暫時顯得完美，可仔細觀察就會發現……一定承受了更多不為人知的代價。”

    他視線從七長老，林玉，林寒霜等人臉上掃過，笑了笑，說道，“我剛纔看你們的目光就知道……你們一定是希望我想出一個完美的辦法，既能妥善解決麻煩，又能收拾安頓好一切，讓一切都皆大歡喜……怎麼可能？”

    林成失笑。

    “不管做什麼事情，一定會有付出……有時候看似沒有任何付出，便得到某些東西，實際上不是的！你一定是付出了某些東西，或實質或抽象，最多隻能算是付出多少的問題罷了。”

    “做事不必去追求完美，能夠將自己不希望看到的，將某些不好的代價損失降低到最低……那便已經算是十分完美了。”

    “你們只是人，又不是無所不能的存在……何必非要讓自己按照神靈的標準去做事？那不是自尋煩惱？”

    “有多大能力，做多少事。”

    “你們已經做的很不錯了。”

    成祖一番話說下來，眾人若有所思。

    林成也不管眾人聽沒聽懂，繼續笑道：“你們的善與惡都不純粹，所以痛苦……總想著面面俱到，那是神的事情，我們只是普通人，但求問心無愧即可。”

    “天道尚有缺，你我相對天道更是何其渺小……”

    “窮則獨善其身，達則兼濟天下，何必執著？”

    此話一出，如雷貫耳。

    眾人紛紛精神一震，這句話……好有深意！

    然而他們從來都沒聽說過。

    仔細琢磨一番……別有一番味道。

    林成笑了笑，你們當然不知道了。

    若是知道……那問題就大了。

    說不定就有穿越者隱藏其中……當然了，真要是穿越者混到這個份上，那也太慘了點。

    ……

    有了成祖的一番話，眾人不再迷茫。

    對於下方人群，一些人思考了片刻。

    “窮則獨善其身……”七長老沉吟片刻，忽然一指點出，選中了幾個在她看來還不錯的人，為其改善了一番軀體，又隨手留了一些傳承下來。

    “我能做的只有這些了……至於他們將來如何，與我無關。”

    做完這一切，七長老忽然露出一抹笑容。

    轟！

    眨眼間，七長老周身涌現一股玄奧的氣息，彷如頓悟一般，瞬間從接近頂尖仙君的層次，直接更進一步，達到了頂尖仙君的層次！

    七長老笑容更加濃郁。

    雖然如此一來，會導致她競爭帝兵的難度大大增加……可那又如何？

    得之吾幸，失之吾命！

    “明悟本心……”

    見到這一幕的眾人，彷彿全都瞬間明白了什麼，彼此對視一眼，皆是露出了釋然的笑容。

    其中有幾人，忽然覺得……有道理！

    何必事事追求完美無缺，那樣費心費力，反而讓自己失去了方向，沒了缺點卻也掩蓋了優點。

    “倒是我執著了，原來如此！”

    轟的一聲，又有人氣息大漲！

    瞬息間，二長老也是破入了頂尖仙君的層次！

    一瞬間，隊伍中多出了兩尊頂尖仙君，加上林寒霜，足足三位！

    而且……

    “哈哈哈，多謝老先生提點，晚輩明白了！”林則大笑幾聲，周身氣息波動，眨眼釋放，又迅速收斂。

    一群神陽和神陽之下的小輩僕人，這一刻紛紛震撼！

    林則長老突破了！

    頂尖仙君！

    頂尖仙君，雖然算不上多麼強大的存在，卻也絕對算得上一方強者了，即便在玄黃城這樣的地方，頂尖仙君數量或許不少，可那是聚集了整個玄黃府區域的強者！

    真要算起來，頂尖仙君還是很值錢的。

    不然，支脈也不會因為損失一位頂尖仙君，導致整個家族大受打擊。

    “這老先生……有些可怕了！”

    有人猛地轉頭，充滿敬畏的看向不遠處笑呵呵的黑袍老者，只覺得這一刻對這位看似普通的老者，充滿了尊敬和驚懼……太可怕了！

    幾句話而已，直接讓這麼多人突破！

    一下子多出了這麼多頂尖仙君，二長老林則等人都是哈哈大笑……這下子，哪怕最終得不到帝兵，可有了修為的突破，也值了！

    是啊！

    何必非要死死盯著帝兵呢？

    盡力而爲便可，哪怕得不到，也不能就此頹廢，或者心生怨憤。

    這樣對修行無益！

    他們心中彷彿突然明白了什麼，整個人氣質都發生了很大變化。

    不僅要突破頂尖仙君，他們……甚至覺得，假以時日，自己未必不能突破無敵仙君，甚至——仙帝！

    這個想法一出，很多人眼睛驟然明亮！

    仙帝……以前想都不敢想，總覺得那是至高無上的層次，心中充滿了敬畏和壓力……然而這一刻，眾人忽然覺得，不就是仙帝而已，試試又如何？

    打破了心中的魔障，有了方向和信仰，明悟本心。

    眾人覺得，很多以往迷茫的路……豁然開朗！

    就在眾人興奮激動之時，陡然間……一聲巨響！

    “轟隆！”

    眾人紛紛震撼扭頭，這一刻，天暗了！

    下一秒，所有人視線紛紛駭然無比的看向了一道窈窕的身影……林寒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