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炎心中煩躁萬分。

    讓他真的成為那種人人可打可罵，隨意就能驅使的奴|隸，他自然不甘心，他雖然不是真正的聖人，可也是半聖之尊，距離跨出那道真正的門檻，只剩下半步之遙而已。

    讓他向那些元嬰金丹甚至先天低頭，那比殺了他還讓人難受。

    不過，如果僅僅只是聽藍若這位化神差遣，雖然依舊讓他感覺到羞辱的意味，但總體還算是可以接受，為太乙宗征戰十萬年，也不算什麼。

    對他來說，十萬年雖然悠久，卻也並非消耗不起。

    這一刻，沒了之前的那般憋屈和怒火，活下來的渴望頓時壓過了那點折辱感。

    到了這會，他反而擔心起藍若的態度來。

    萬一對方太過記仇，被錢掌櫃得罪的太狠，直接二話不說就要殺了他們，那該怎麼辦？

    一時間，祝炎倒是陷入了糾結之中。

    至於錢掌櫃，更是滿臉驚恐和希求的看向藍若，就差痛哭流涕，懇求藍若高抬貴手，饒他一命了。

    “這，這怎麼能行？”藍若被這一幕弄的措手不及。

    說實話，她雖然對錢掌櫃心中恨意濃烈，恨不得立馬讓他去死，但是見林成這麼一說，心中又有些猶豫了起來，對方既然提了這個選擇，顯然是不希望這兩人就這麼死去的。

    這時候自己要是直接選擇殺人，會不會讓聖人覺得丟了面子？

    聖人可是很愛臉面的！

    那時候，自己的下場怕是也不會好到哪去。

    而且，直接殺了錢掌櫃也太便宜他了！

    讓他當奴僕十萬年，似乎是一個很好的選擇。

    比直接殺了要好。

    只不過。

    要是僅僅只有錢掌櫃一人，她自然沒什麼好說的，直接就同意了。

    關鍵是，還有一位半聖！

    她恨的只是錢掌櫃，至於祝炎反而沒什麼感覺，而且一想到讓這樣一位隨手能拍死她的存在隨時效命，就覺得有些天方夜譚，那麼的不真實。

    還有一點惶恐。

    總之，一想到一位半聖對她唯唯諾諾的樣子，就覺得渾身上下都不自在。

    至於祝炎差點殺了她的事情，對於藍若這種出身小仙界，見慣了弱肉強食的女子來說，反而沒什麼好恨的，實力不如人，差距如此之大，想恨也恨不起來。

    “而且，讓這麼一位半聖聽自己的命令，恐怕對方心裏也不會願意，哪怕平日裏礙於聖人的威嚴和壓力，不得不聽命，可這種強者說不定什麼時候就會脫困翻身，到時候要是記起仇恨，倒黴的就是我了。”

    藍若心中有些牴觸。

    收一位半聖當手下，也得看對方願不願意。

    這要是不願意，豈不是給自己找麻煩？

    “不行？”

    聽到藍若這麼說，錢掌櫃臉色大變，差點當場嚇的崩潰。

    “這，這藍若對我這後輩的恨意這麼大？”

    祝炎也是沒想到事情會這樣，本以為對方會因為得到一位半聖助力而歡天喜地，卻沒想到對方根本不想收自己當手下，以為藍若是鐵了心要殺他們，眼角一抽，深深吸了口氣，爲了活著，不得不傳音藍若服軟道：“姑娘何必咄咄逼人，有什麼不滿的可以提出來，祝某雖然不是真正的聖人，可也能為姑娘分憂不少，何必非要趕盡殺絕呢。”

    “趕盡殺絕？”

    “咄咄逼人？”

    聽到祝炎傳音的藍若滿臉懵逼，一時間沒搞懂對方說的什麼意思。

    聽起來，這位半聖怎麼好像上趕著要給人當奴僕？

    難道自己理解錯了？

    總覺得對方的語氣中透著幾分哀求。

    藍若思緒陷入了混亂中。

    下一秒，祝炎的聲音繼續傳來：“若是藍若姑娘真的恨我這後輩，直接殺了他豈不是太便宜了，聽聖人的收到手底下來，什麼髒活累活都讓他去幹，日日夜夜折磨，豈不是比直接殺了要解氣的多？”

    此話一出，藍若都呆滯了。

    這真是你後輩，不是你仇人？

    祝炎此刻那是爲了讓藍若不要選擇殺人，那是毫不猶豫賣掉了錢掌櫃，這家|夥害的自己這麼慘，豈能讓他好過了，至於後輩……不知多少血緣隔著了，說不上什麼感情。

    不然錢掌櫃也不會這麼多年都沒除掉藍若這個對手。

    聽著祝炎一遍又一遍稱得上苦口婆心的“開導”，藍若只覺得人生真是夢幻離奇，感覺在做夢一樣，這種離譜的事情也能讓自己遇到。

    見幾人傳音，林成也不打擾。

    只是靜靜等待著結果。

    沒一會，見藍若臉上的糾結消失，祝炎則是露出如釋重負的表情，林成微微一笑，果然這個法子還是多少有點用的，先給一個難以接受的選擇，再給一個不那麼難接受的。

    選擇起來，就容易多了。

    “做好決定了？”見藍若主動看來，林成微笑問道。

    “遵從聖人意志。”藍若沒有多說什麼，只是一句話就讓林成明白了她的選擇，滿意的微微點頭。

    林成點點頭，說道：“既然如此，那就這樣決定吧，祝炎你二人從此為太乙宗征戰十萬年，便可重獲自由，這期間，但凡有半點不軌之心，本聖會親自出手，將爾等滅殺當場。”

    “遵聖人令。”

    祝炎恭敬行禮，錢掌櫃面如土色，也是苦笑行禮。

    這一幕發生的極快，落入旁觀人眼中，卻是驚起了驚濤駭浪，一位半聖竟然就這麼被收服了，只能說聖人不愧是聖人，眾人不僅不覺得祝炎膽小怕死，反而覺得他識時務。

    臣服聖人，不丟人。

    若是強行抵抗，那纔是愚蠢。

    “今後，就有勞藍若長老多多關照了。”

    “……”

    藍若不知道該露出什麼表情，只是僵硬的笑了一下，祝炎心下一嘆，事已至此別無他法，只能認命了。

    能活著，總比就這麼死了的好。

    說實話，他都意外林成竟然沒有殺他，設身處地的想，如果今日換了他是林成，他是絕對不會容忍旁人如此在聖地大門前撒野的，當場將其擊斃都是最輕的處罰。

    甚至滅了肉身，將其神魂囚禁折磨數萬年都不是不可能。

    一時間祝炎忽然覺得，其實他運氣還算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