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南星沒理會小萬，她沉思片刻，轉身便收拾起了東西。

    這交子再不能繼續留在自己手上，她必須連夜趕去軍營，將交子的殘片交給江秣陵。

    小萬直呼葉南星瘋了：“她根本沒信你編的瞎話，不過是看在你救下她漢子的份上留你一條生路罷了，你此刻離開，便是死路一條！”

    葉南星停下手上的動作，一本正經的點點頭：“我知道，所以我需要你幫我。瞞過她的耳目，這個東西，我必須交出去。”

    小萬楊楊眉尾：“如果我不幫你呢？”

    “那你就會得到一個死透了的宿主，興許還會收穫一段懲罰？”葉南星勾唇，露出狡黠的笑容，“小萬，你是個聰明人，該怎麼選，你自己心裏清楚。”

    ……

    “你怎麼來了？不是叫你回去好好休息麼？”江秣陵不敢置信的看著坐在自己營帳之中的葉南星，連連質問，“這麼晚了，你是怎麼出城的？”

    邊城一直都有封城和宵禁的習慣，眼下她竟能在兩者均佔的情況下出城，可見手段非同一般。

    葉南星站起身從懷裏將殘存的交子碎片拍在桌面上：“先別管我是怎麼出來的，你先看看這個，是不是吐蕃的東西？”

    江秣陵拿起一看，確實是吐蕃的東西。

    “你從哪兒得來的？”

    葉南星並不隱瞞：“從那個中風的漢子家摸出來的。江將軍，邊城進了間諜，這麼大的事情，你竟不知道？”

    葉南星覺得不可思議，邊城之所以能有這麼多年的平靜，不僅是靠著駐紮在外面的鐵騎，更是因為城內跟個鐵桶似的，從未見過一位間諜。

    如今間諜已出，戰事又將起，只怕這城再難保住了。

    “倒不是不知。”江秣陵沉吟片刻，給葉南星透露了些訊息，“只是沒想到他們竟會如此蠢笨，連你的眼睛都瞞不過。”

    頓了下，江秣陵轉身，將交子交給跟進來的熊家麒：“按照原計劃行事，別打草驚蛇。”

    “可是……”熊家麒的目光在葉南星的身上轉悠了兩圈，很是擔心。

    江秣陵搖搖頭道：“你只管去做你自己的事情，剩下的有我來安排。”

    熊家麒聽了這話，點點頭，先行離開。

    送走了熊家麒之後，江秣陵忽然換上了一副極其不正經的嘴臉：“擔心我啊？”

    葉南星翻了個白眼，擔心他？她這是擔心這邊城數十萬戍邊將士好嗎！

    “少往你自己臉上貼金了，你自然有人擔心著，用不著我來操心。”葉南星哼哼了兩聲，“只可惜這數十萬的戍邊將士，等到戰事一起，也不知有多少人能歸鄉了。”

    江秣陵詫異的看著葉南星，嘖嘖兩聲：“倒是沒想到，葉小大夫年紀雖輕，倒有如此胸襟，實在難得，怎麼樣，要不要留下來，當個軍醫？”

    江秣陵的話音剛落，小萬激動萬分：“快，宿主，答應下來！這是絕對的機會啊！”

    然而葉南星連理都沒理小萬，直接拒絕：“大可不必！戰事一起，死傷的，又豈止將士？軍中自有隨隊軍醫跟著庇護，但城中百姓，卻未必有合適的醫者。我留在城中，更有大作用。”

    江秣陵嗤了一聲：“有能耐的不都已經想法子跑了麼？”

    “你知道？”葉南星很是詫異，那些流民均是南下，都從南城門出去了，他一個戍守北城門的人如何得知？

    江秣陵冷笑了兩聲：“這城本就是孤城，若吐蕃當真有心圍攻，自然從四面圍上，我又如何能不知安歇百姓的去向？”

    “倒是你，不如現在來猜猜，那些逃走的人，究竟有多少還活著？”

    葉南星臉色驟變，她瞪圓了眼睛，不敢相信的看著站在自己身前的江秣陵。

    那些可都是鮮活的生命啊！他怎麼能說放棄就放棄呢？

    “江將軍，你……”

    江秣陵突然打斷了葉南星的話：“葉小大夫，你的志向，本將軍瞭解了。既如此，本將便不強留你嬌羞在營中了。”

    “眼下雖是宵禁，但小大夫既然有本事出來，便想必有本事回去吧？那本將就不送小大夫了？”

    葉南星的臉陰陽不定了好一陣，這才一甩袖道：“回去的路我熟，就不勞煩將軍了。告辭！”

    江秣陵笑了笑，在後麵揚聲道：“交子的事情，還望小大夫務必爛在心裏。本將知道小大夫不在乎自己的安危，但若是牽連到了無辜之人……小大夫該知道怎麼做吧。”

    葉南星的腳步踉蹌了一下，她氣急敗壞的摔簾離去。

    ……

    剛出軍營，小萬就憋不住了，“宿主，那麼好的機會啊！你為什麼不答應！難道你已經不想要那個戰地病房了麼！那裏頭可有太多的重要醫療物資了！你就一點都不饞麼！”

    葉南星沒理會小萬一連串的問題，她飛快的離開軍營，將自己隱匿於一片僻靜的樹林之中，這纔回了小萬一句：“他不信任我。”

    “胡說八道！若是不信任你，怎麼會邀請你留下來當軍醫？”小萬哼了兩聲，“宿主，我看你就是想太多了！抓住機會就要上，否則你肯定會後悔的！”

    葉南星皺皺眉頭沒吭聲。

    今天的月光正好，天上的星星也很閃爍，葉南星一面觀望著天空，一面辨認著從這兒出發去南城門的方向。

    小萬在那邊自言自語了好一陣，忽然覺得沒趣，“宿主，你不趕緊回城，在這邊浪費什麼時間？”

    眼下已經是三更天了，如果他們再不趕回去，便就露餡了。

    “不著急。”葉南星有些心不在焉，“我想去南城門附近看看情況。”

    單槍匹馬去南城門！？

    小萬大吃一驚，那跟去送死有什麼區別！

    “不行不行不行！”小萬趕緊拒絕，“宿主，你可千萬別做傻事啊！那地方現在危險的很，你一個人，又沒有武器傍身，過去了不就等於送死麼！”

    葉南星聞言，卻心頭一凜，立刻質問道：“小萬，你是不是知道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