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言明的事情，又是怎麼回事兒？”聖人圍繞著御花園繞了幾圈之後，忽然問道。

    江秣陵沒個防備，被問住了。

    他纔要尋思著找些什麼藉口將此事遮掩過去，便聽聖人道：“吏部的人沒鬧到朕的面前，太子卻先說了。”

    “你二人在後麵拼的如何你死我活我並不在意，但這個事情，你必須給我一個解釋。”

    “那可是朝廷命官！”

    科舉選出來的人才，斷斷沒有如此輕易便被埋沒了的道理，他必須給出個合理的解釋來。

    江秣陵沉默片刻，避重就輕道：“我們抵達壽縣的時候，並沒有發現有百姓暴亂的跡象。”

    “兒臣同熊將軍總覺得哪兒不大對勁，便私下查探，這才發現，原來所謂的抱怨，原不過是縣令言明製造出來的謊言。”

    “所以兒臣才擅自做主，將其收監。”

    聖人點點頭：“那個情況，他一時昏聵，做出這樣的決定，也算情有可原。便罰他兩年的俸祿吧。”

    “朕記得，他的吏部考校向來不錯，也該是個為民請命的好官，不必如此苛責於他。”

    “兒臣也是這麼想的。”江秣陵誠惶誠恐道，“兒臣原是打算在回京都之前便將人放了，再好好敲打一番，便將此事就此揭過。只是兒臣沒想到，這言明的身份，竟是亂黨餘孽。”

    “什麼！？”聖人迴轉過身，滿臉不敢置信的看著江秣陵，這怎麼可能？每一位舉子的家底，禮部與吏部都好生調查過了，怎的還會有叛黨餘孽！？

    “你可是弄錯了？”聖人趕緊追問。

    江秣陵搖搖頭：“如此重要的事情，兒臣再三覈實，確實如此。”

    “豈有此理！”聖人被氣的夠嗆，“吏部和禮部究竟是怎麼辦事兒的？竟然讓叛黨餘孽混跡在官場之中，來人，立刻……”

    聖人的話還沒說完，就被江秣陵打斷了：“父皇且慢。兒臣在覈實他的身份時候，發現此案背後另有隱情。”

    “恐怕他們並非叛黨餘孽，而是忠良之後。”

    “你什麼意思？”聖人收了聲，虛眯著眼睛，看著江秣陵。

    江秣陵一本正經道：“兒臣調查過當年的案卷，發現，案卷之中只有對此案情的記載，但與之對應的證詞與證物，皆是泡影。可見此案之中，定是另有隱情。還請父皇明鑑。”

    “這麼說，這言明背後還有冤情了？”

    江秣陵默而不語。言明防他跟防賊一樣嚴格，他也不清楚這裏麵究竟發生了何事？

    “父皇，言明不相信兒臣，此事，或許與皇族有……”

    江秣陵的話還沒說完，便遭到了聖人劈頭蓋臉的一頓申斥：“荒謬！難不成我偌大的皇族，還會欺辱一個小小計程車家不成？”

    “便是有冤情，也該是他們對不住我們在先！他既不願意同你說，難道你就不會逼問嗎！”

    “如今人在哪兒！”

    江秣陵嘴唇蠕動了好幾下，最終撒了謊：“言大人畢竟是朝廷命官，此事又出的隱蔽，兒臣不敢隨便將其帶出壽縣，如今還關押在壽縣的縣牢之中。”

    聖人低哼了一聲：“還算你做了件人事兒。找幾個靠譜的人，過去問問，務必將其中的緣故問出來。”

    “倘若……”

    江秣陵心中一驚，趕緊豎起耳朵來聽。

    聖人沉吟片刻，道：“倘若，當真是皇族的錯，便就地做了吧。這麼大的跟頭，皇族不能栽。”

    江秣陵在心中倒吸了一口涼氣。

    他實在是沒想到，原來，在父皇眼裏，皇族的面子比所謂的真相還要重要一些。

    聖人瞥了眼江秣陵，不動聲色的問道：“怎麼，覺得父皇行事有些殘忍了？”

    江秣陵笑笑：“父皇的選擇，均有父皇自己的道理。縱然兒臣此刻想不明白，之後必定能明白父皇的苦心。”

    “兒臣今年纔多大，又經歷過多少的事情呢？看事情總歸是比尋常要少一些的，若有錯漏之處，也在情理之中。”

    這話倒是讓聖人很是高興，他點點頭道：“很是這個道理。你能明白，朕便高興了。”

    “你要知道，這天下總歸是我們的天下，倘若我們錯了，那也該是別人的錯誤。”

    “況且，此事，該是跟你大哥脫不了干係。你們畢竟是嫡親的兄弟，遠遠不能因為這點小事兒，反目成仇？”

    江秣陵雖嘴上笑著答應，但心中一片不以為然。

    雖不知為何，卻總歸因此滅了一個族，這難道還是小事兒嗎？

    聖人見江秣陵還是有些反應不過來，便搖搖頭道：“我現在同你說了，你也必不明白。罷了，你且先帶葉愛卿回去吧。”

    “此事，朕會找人處理的。”

    江秣陵眨眨眼，不動聲色的點點頭，便走了。

    ……

    江秣陵回到別院的時候，楚威寧已經在了。葉元弱也被他帶了過來。如今的她膚白貌美，面容粉嫩，遠不是葉南星初初離開京都的樣子了。

    葉南星看了一眼，吃驚極了，這丫頭這幾日上那兒去了？竟被養的如此之好？

    葉元弱眼尖，一下便看見了葉南星，親熱的迎了上來，拉著她的手，親親熱熱的喊上了“姐姐”，然後開始告狀：“姐姐可算是回來了，你若是再不回來，只怕妹妹就要沒了！”

    葉南星看著葉元弱如今的這幅模樣，橫豎想象不出她就要沒有了的樣子來，搖搖頭道：“你莫要哄我了，就你如今這幅模樣，便是說你現在是大戶人家的嬌嬌女也能說得，哪裏像是被人給欺負了去的樣子？”

    “可是我不在的這段時間裏，你遇上了什麼奇遇不成？說給姐姐聽聽？”

    葉南星是真的好奇。

    依照胡桃的性格，能給葉元弱一口飽飯吃便是好的了，如何能將人養成如今這一副模樣？

    而且，聽江秣陵跟熊家麒的語氣，這丫頭在京都，應該是吃了不少的苦頭。

    葉元弱確實藏了一肚子的話想要跟葉南星說，但眼下四處都是男子，她是真的欲說還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