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況且這些孩子都是從你手上出來的，他們是什麼樣的性子，你還不清楚嗎？這樣的孩子留在我身邊，你該是最放心的纔是啊。”柳夫人拉著小翠的手，笑的很是溫柔，只是眼裏一片冰涼，好似一點情緒都沒有。

    小翠對上了柳夫人的眼神，不免打了個寒顫，似乎也被冷到了。

    小翠低下頭去，咬住自己的嘴唇久久不敢應答。

    她心裏清楚，夫人已經下定了決心要將自己嫁出去了，如今跟自己說道，不過是看在自己跟在她身邊這麼多年的份上，讓她自己選擇是不是要找一個更好的夫家罷了。

    只是小翠心中還有那麼一點希望，她盼望著，這不過是夫人的一句玩笑話。他還有希望繼續留在柳府，留在夫人身邊，為夫人效力。

    “夫人，小翠還不算大……”

    “是不算大。”柳夫人點點頭，“但也不小了。我在你這個歲數，就已經定親了。”

    “小翠啊，你離家早，對情情愛愛的事情也都懵懵懂懂的，有些事情，你不懂，這很正常。”

    “我原也不想這麼早就將你推出去，你畢竟跟在我身邊這麼多年了，我用的也還算順手。”

    “可這好姻緣來可就只來一次，下一次就未必有這麼好了。”

    “我看得出來，你對那小子有意，那小子也對你有心，既如此，為何不就成了呢？女子的年華，不過就這幾年。若是蹉跎了，再想要好的，就真的難了。”

    “我也是過來人，這其中的彎彎繞繞啊，旁人，我都不願意與他明說的。”

    小翠聽到這兒，心中的哪一點希望徹底破滅了。

    她低著頭，沉默了好半日的功夫，才哽咽道：“那，若是小翠被人欺負了，想要回來……”

    柳夫人立刻道：“小翠，你只管放心，柳府永遠都是你的孃家。若是那人敢欺負你，你只管回來便是。我柳府這麼大，難道還沒有你的一口飯吃嗎？”

    柳夫人說這話的時候，是真心的。

    再怎麼說也是在身邊養了這麼多年的丫鬟，從小一起長大的，情同姐妹，雖然如今要將人嫁出去了，可家中到底還是有她的一席之地的。她若是想回來，自然也是回得來的。

    頓了頓，又拉著小翠道：“只是這夫妻之間總歸是有一點磕磕盼盼的，若是不在原則上的錯誤，能忍還就忍了吧，你若是總回來，總歸是不好的。”

    “你想想前面的花大娘，可不就是個典型的例子嗎？”

    小翠默而不語，柳夫人說的不錯，她也一想到花大娘的後續遭遇，就止不住的打哆嗦。

    小翠明白這個家，自己是再待不下去了，她也不敢再想，就委委屈屈的點點頭道：“夫人說什麼，便是什麼。”

    “左右那人待小翠很是不錯，小翠心裏也歡喜他，只是這樣的話，小翠實在開不了口，夫人，您看……”

    說著便羞紅了臉，不肯往下說了。

    柳夫人聞言，大喜過望，立刻大包大攬了下來。

    “好孩子。”柳夫人總算面色晴朗了起來，她拉過小翠的手拍了拍，“我就知道你是個明事理的好孩子。”

    “好了，快別哭鼻子了，都要嫁人的人了，要高高興興的，快去洗個臉，陪我去見客吧。”

    小翠心中苦悶異常，卻不敢反駁隻字，只好露出一個慘兮兮的笑容，抹了把臉，下去洗漱不提。

    ……

    正廳之中。

    梨花二可沒聽從小翠的吩咐遠遠張望著，她大大方方進了正廳，往胡桃身後一站，一雙眼直勾勾的盯著她上下打量。

    這一副窮酸的模樣，我家夫人當真有這麼窮的親戚嗎？

    胡桃被看的渾身不自在，想要開口提醒，卻又抹不開面子，不免坐立難安，手腳都不知道往哪兒放了。

    就在胡桃支撐不住，想要提前離開的時候，柳夫人終於到了。

    柳夫人一見到胡桃，便揚起一個笑臉來，親親熱熱的拉過她的手，道：“好妹妹。還以為你急著做生意，這幾日不會來了，沒想到你如此記掛著姐姐，今日又來了。”

    胡桃被說的臉熱的厲害，她心裏藏了事情，只敢唯唯諾諾的說道：“妹妹許久不見姐姐了，心中記掛的厲害，這才時時刻刻想著多來見見。等鋪子開了，就又該沒空了。”

    柳夫人拍了拍胡桃的手道：“自家姐妹，什麼時候見不得？你這麼說，姐姐就不高興了。你沒空過來，難道姐姐就沒空過去嗎？”

    “若是你想見姐姐了，只管叫門下的小廝來遞個信便是了。你姐夫忙的厲害，姐姐一日日在家中，也格外孤單，有你時刻惦記著，姐姐這心裏，也歡喜的緊。”

    胡桃張張嘴，本想順著說上幾句，可到底是沒能昧著良心，就低著頭，一言不發。

    柳夫人見狀，也不多說什麼，只對小翠道：“去叫人熱上一盅燕窩來。”

    小翠抿嘴笑了笑，應了一聲，走了。

    胡桃本就心中有愧，又見柳夫人這麼對待她，更加坐立難安，趕緊擺擺手道：“不必了姐姐，妹妹不餓，妹妹……”

    不等胡桃說完，柳夫人便伸手捂住了她的嘴巴：“也不是什麼頂頂好的東西，哪裏就值得你這麼說呢？”

    “況且你難得來一趟，哪裏有姐姐還藏著掖著的道理？你只管用著，若是覺得好，就帶些去。元弱那丫頭還在家吧？”

    “妹妹下次來的時候，可要記得將人一併帶了來，姐姐還沒見過這個丫頭呢！”

    胡桃一聽柳夫人提起葉元弱，便心中一痛，幾乎想將自己所求之事直接說出口。

    但礙於要保全自己和葉家的顏面，保全葉家的獨苗，胡桃還是強行將這個念頭嚥了回去，笑道：“元弱不像南星，在外面跑慣了的。那孩子就愛在家裏侍弄花草，不愛出門。姐姐既然想見，下次妹妹再來時，就帶上她便是。”

    柳夫人有些失望，自己都試探至此，她都不願意改口跟自己說一句實話嗎？